第一六?栒? 締結情緣(2 / 3)

田玉堂來了,仔細聽聽廚房裏,然後抄起一根木棍,慢慢摸向廚房……

啊!一聲喊叫——

田玉堂好像被宰了一刀,跳著腳沒命地竄出來,臉上烏黑一片,隻有倆眼珠子漂白,像個挖煤工。

歲歲媽早嚇得逃到胡同裏,田玉堂喊住她:“桔兒,不用怕,是電路起火了,沒事,我去掰下電閘!”

虛驚一場,歲歲媽重又回到家裏,田玉堂回家拿來一盤電線,換上,將燒壞的燈線丟在地上,如曬幹的蚯蚓一般。田玉堂本想見縫插針,快活一番。

她說:“不行,來事兒了!”

田玉堂不滿地嘟囔:“盤點也不分時候!”便晃著肩頭走了。

這是在騙田玉堂,連驚帶嚇,根本沒那興致,再說,丈夫的鬼魂三番五次地來攪擾,良心上也說不過去。

叮叮叮鐺鐺鐺……

廚房裏再次響起來,與剛才的響聲幾乎相同。難道,田玉堂沒有接好線路?唉!這響聲,撩得人心神不安,驚恐難抑。她大著膽子,去了廚房外,線路沒問題,花線燒焦的殘味,仍在漂浮。

剛進廚房,便覺得頭一下子炸開:一個人影正在灶邊有條不紊地忙活著,花生油的香味四散飄溢……

她鼓了鼓氣力,攢了攢勁,扯著欲要劈裂的尖利嗓音,瘋竄出去。

這一叫,嚇著廚房裏的人影了,迅疾追出來。

這人影正是鬼丈夫薑誌雄。

歲歲媽嚇得連滾帶爬,向大門外逃去。

一個幼小的身影擋在門邊,是小歲歲剛剛放學回來。

“媽媽,怎麼啦?”

媽媽一下抱住小歲歲:“快快快跑,有鬼!有鬼!”

小歲歲歪頭向院裏望去,不料,恰恰與站在屋簷下的爸爸——目光相對,爸爸有些慌亂,想躲又不想躲,正在猶豫著,小歲歲猛地伸出雙臂,以純稚而優美的嗓音,終於喊出一聲:“爸爸——”

隨即,她拚命地向前跑去……跑去……

這是親情的速度,這是思念的速度,這是無數個夢魘合聚而成的親情與思念的衝刺!

薑誌雄丟下手中的廚具,瘋了般地向著小歲歲跑來,淚水飄灑,氣喘鏗鏘,一對父女,終於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薑誌雄伸手為女兒擦去眼角那燙人的淚,小歲歲伸出小手,一次次抹著爸爸的眼窩。久久地,誰也不說話,感情的至高境界便是無語,隻有淚水才會變為奔瀉的語言。

門外,站著歲歲媽,她心中的恐懼,瞬間變為悲痛,仿佛再次回到那個天塌地陷的日子。

小歲歲扭過臉,望著媽媽,目光溫暖,召喚著她參與進這個千古絕唱一般的擁抱之中。

來呀!來呀!來呀!媽媽,爸爸終於回來了!我再也不讓他走了!他是我爸爸,沒錯的!

媽媽一步一步向這邊踱來,動作緩慢而柔韌,如同舞蹈演員的抒情步伐。

終於,薑誌雄伸出的手與她的手,磁鐵一般相吸。

一家人擁抱在一起,仍然,淚水充當了他們之間交流的無障礙語言。

楚江童跨進門檻,然後又悄悄離去。

薑誌雄追上他:“兄弟,多謝!”

楚江童擦擦眼淚:“且行且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擁抱吧!長路漫漫,多保重!”

薑誌雄用力地擁抱住這個比自己小了許多的年輕人,自己眼裏,他卻是個當之無愧的大哥!

目送楚江童拐出巷子。

古城裏的建築物,正在經曆著一個冬眠,房頂的雪,久久不化,風如錘兒一般,將它們夯實。

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無辜而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