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擔心妻子不接納自己,是自己實在不願再去接納她。
“楚江童,我是來向你告別的,想好了,還是在痛苦中離開吧!我相信,小歲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忘記我的……”
楚江童一拳擂在牆上,痛苦地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緩緩轉身:“誌雄哥,人和鬼是可以締結情緣的,可以生活在一起,隻要不悖逆大道,形式不重要,我與眉月兒,一樣有著無窮無盡的人鬼情緣與愛戀,今天我們恩愛不舍,將來也一樣!”
薑誌雄低頭不語,雙手交叉於胸前。
楚江童勸解道:“你要爭取,歲歲媽一個弱女人,也很無奈,隻要你主動走到她身邊,親密無間了,別人還有塞進去的間隙嗎?聽我這一次吧!為了小歲歲,讓她盡快結束思念之苦!”
薑誌雄眉心抖動,嘴角抽了幾下,欲言又止。
楚江童揮手製止他難堪的表達:“誌雄哥,振作起來,你有文化,不用我教你怎麼做,首先,學會寬容,你的心裏裝著一顆月亮,你的世界就是一片朦朧的夜色。你的心裏裝著一輪太陽,你的世界就是白天的光芒,太陽帶來的不僅僅是光明,還有融化的溫度!”
薑誌雄雙手作揖,臉上新添一層自信光暈,辭別而去——改變態度,將退縮變為前行動力,一切,會好起來的。
楚江童拉開抽屜,小小的玻璃瓶中,那幾朵鬼火之焰的碎片仍然晶瑩透亮,呈現著嬌媚的藍紫色。今日,若不是無意間看到它,還真忘了。
薑誌雄去古城河邊,仔仔細細地洗了洗臉,又以手當梳,順了順頭發。隻是這服裝是陰世的鬼服,白袍大褂,還是先去鎮上的服裝店裏,弄身現代服裝吧!
雖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出於任何一家商店,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可是,薑誌雄沒有那麼做。
在試衣鏡前試穿了一身灰色西裝,又去選了一雙皮鞋,然後將一身鬼袍裝進一隻方便袋裏,拎著去了收款台。
店主三十六、七歲,一頭燙卷發,臉上的化妝品味兒,能把男人撂倒。通紅的嘴唇,粗線條的眉毛。
剛才,薑誌雄進店裏,也許店裏顧客多,大意了,直到薑誌雄試好衣服後,她才注意起這個有點奇怪的男人。
薑誌雄下巴枕在收銀台上:“老板娘,我叫薑誌雄。”
老板娘肩頭一聳:“我隻看服裝價格,不問姓名!”
“噢!我原先在鎮中學當曆史老師……”
“來來來,把服裝價碼給我,你做什麼職業不管我的事!”
“啊!老板娘,你先別開票,我沒帶錢!”
“沒帶錢,那脫下衣服來,趕緊的!”
“我過幾天給你送錢來行嗎?”
“嗨——這年頭,就不缺騙子,少廢話!”
“大姐,真的過幾天,我就送錢來!我在鎮中學……”
“送錢來的時侯,再拿衣服吧!別穿髒了,脫下來!”
薑誌雄手裏的方便袋丟在地上,口兒沒係,服裝店老板娘眼一斜,“啊——俺親奶奶的,你是人還是鬼?……”怕再這樣爭辯下去,會嚇著人們,便突然隱身,衣服架子一陣輕晃。
走出服裝店,挺傷心也挺內疚,自己不想賴賬,要是想賴賬,自己早去偷衣服了,真不能那麼做!
不知不覺中,向著鎮中學走去,這裏,既熟悉又有點陌生!清靜的校園裏,各個教室中,老師們正在講課,同學們有的認真聽講,有的在課桌下做著小動作,還有的眼睛盯著桌屜裏的青春小說……
現在的孩子,很叛逆,沒經曆什麼貧窮波折,不好教!唉!如果有來生,自己還要做一名教師。
最後,又去操場上隨意走了走,真想再與那些同事們來一場籃球比賽。可是,自己是一個陰世來的鬼,陽間的同事,會接受自己嗎?雖然站在這裏,心卻早已飛回家裏,對!楚江童說的沒錯,我要回家……
篤篤篤……
歲歲媽看了會兒電視,長長地打了個嗬欠,揉著眼睛,去開門。
邊走邊喊道:“來了來了!誰呀?”
她料到這個時間,應該是田玉堂——這個饞貓子。
輕輕拉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