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九盞鬼燈(1 / 2)

古城裏的九盞鬼燈,圍成一個圓,圓心則是一具矮瘦的屍體,他便是被惡鬼田之行一鞭擊死的孝善鬼丐——苦生。

苦生容顏蒼白,雙目緊閉,頭上的血跡已經被眾鬼丐清洗幹淨,穿著一身新棉衣,腳上是一雙藍幫白底的新布鞋,鞋底潔白。頭上則戴著一定新做的藍色冠帽。

直到後來,楚江童才知道,苦生的這一身壽衣出自眉月兒和老婆婆之手,倆人敬重苦生的品行孝善,聊表一點點心意。

人間有人間的喪葬習俗,鬼界有鬼界的殯亡禮儀。

九盞燈轉了若幹圈之後,猛然停下,一盞盞鬼燈放在地上,二頭領是一個身形瘦削的老者,他與眾鬼丐不同的是,手裏提著苦生死前的那一把大一點的紅燈籠,右手則是自己原來的那一盞與眾鬼丐相同的小燈。

八個鬼丐圍著屍體,開始嚎啕大哭,哭了半個小時左右,二頭領便拈一根幹草秸,插進鬼燈罩內,一會兒,幹草秸便燃著了,衝屍體上一丟,立時,引燃苦生屍體下的幹草,熊熊大火幾乎燒紅了半邊天。

奇怪的是,苦生的屍體在大火中,一點兒也不扭曲或是變形,自始至終,都是最初放下時的模樣。待燒到最後,苦生的屍體也沒有變化,眾鬼丐更是驚詫不已。

楚江童跪倒在屍體前,連磕三個響頭:“苦生前輩,您的孝道德行感天動地,鬼體不化,我們後人將永遠記住您,將您當作楷模,望您還是安心去吧!”

突然,火光中的苦生屍體,慢慢變紅,如紅紙一般,隨著紫煙升騰而去。

火終於熄滅了。楚江童雙手作揖,又向眾鬼丐說:“眾位前輩,苦生之死,我也傷痛,隻是,多多期望,莫要再仇仇相報,沒完沒了,那惡鬼田之行,或許此時已經愧疚了!”

二頭領起身還禮:“楚江童,你和眉月兒、老婆婆都是善達之輩,在此,我代眾兄弟表示感謝了,隻是苦生大哥,我們情深義長,受他恩戴,此仇不報,與死無異……”

才欲再做勸解,眾鬼丐提燈而去,步履飛快,如同踩著風兒一般。

楚江童隻好顧自長歎起來。

由此可見,自古以來,無論是官是丐,是善是惡,是忠是奸……都必須遵從道德與倫理。

隻好再去眉月兒的住處,與她述說這古城裏的事。

這九盞鬼燈,首先向村子裏走去。

田玉堂雖然一到天黑就開始慌張,但想想,下午去和楚江童達成的交易,就心安了不少。

他認為隻要楚江童合作,就一定有辦法勸服那些叫花子鬼。因此,吃罷晚飯,便躺在床上,小青蛇回了娘家,說等到險情警報解除了再回來。

家裏隻有田玉堂自己一個人,那幾個年輕人,則生怕被鬼抓去,雖然,在酒桌上拍著胸脯表雄心,真到了危急時刻,跑得比誰都快。

躺下睡不著,睜著眼又總是胡思亂想,眼前時常出現那個在大門口吃餅的矮鬼模樣。

他長長地打了一個嗬欠——唉,還是睡會兒吧!睡著就不害怕了。

終於,田玉堂開始迷糊起來。

田喬林這個時候,更為緊張,夕陽還粘在山頭時,就開始嘮叨:快了,快了,完了,完了……

老伴此時卻比他大膽,“你別總說喪氣話,那燒鬼洞搶鬼燈的人,是你侄子,又不是你,按理說,那些鬼就是我,也要先找田玉堂,吃了他,咱不怕!”

田喬林總覺得,楚江童和那群鬼是一夥的,看他那話音和神氣,根本就沒打算去和他們說合,田喬林至今也想不起來,自己哪一點做錯了,為什麼楚江童對自己那麼恨,真是有毛病。

他晚飯也沒吃就縮進了被窩,渾身出汗,哼哼喲喲,好像患了大病,老伴生氣地搬去另一間屋裏睡。

田玉堂剛迷糊了一陣,突然醒來,瞪大眼睛仔細聽著院子裏,有種蛇爬行一般的響聲:壞了,這群鬼進院子了。不過沒有看見燈籠,再仔細聽聽,響聲依然,而且極有規律。

過了一會兒,才弄明白,原來是插在院牆上的幾杆旗子,風一吹就響。心髒撲撲騰騰地,好久才靜下來。

這時,他特別痛恨楚江童,憑什麼多管閑事?老子扣薑姓村民的自留地,是因為他們交不上義務工錢,以此來開拓自己的砂場。

薑姓村民的田地,其實就是若幹年前的河床,儲沙量異常豐厚,足有數萬方哪!他媽的,把老子的發財夢給攪和了!

這個楚江童,年紀不大,怎麼這麼有心計!難道有高人背後指點?是不是,看著我采砂賺錢眼紅?怎麼對付他呢?

田玉堂想著想著,時間就過的快些。又打了個嗬欠,再次迷糊起來。

田喬林這時候開始埋怨兒子田之程,女兒田之榮,老子遇上事,不僅不回來保護我,還躲得遠遠的,連個電話也不打,更可恨和最靠不住的還是這個老伴,不僅不安慰我,不和我同甘共苦,同生共死,還去了另一間屋睡,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