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走神時,卻不覺身後站了位白衣蒙麵鬼士。
白衣蒙麵鬼士先施一禮,然後便說:“小壯士,英姿勃發,雄威膽壯,隻是投錯了將領……”
虎兒見對方並無惡意,且口出豪語,便低低地歎一口氣。
“壯士乃少年英雄,為何不投反秦大軍,定是前程似錦,建功立業……”
虎兒躬施一禮說道:“我乃根生野莽,過慣了農桑生活,又是腹內空空,僅是一介武夫,豈能如賢達所言?請問,賢達是……”
白衣蒙麵鬼士輕輕點頭,頷胸施禮:“浪夫乃是雍門司馬帳下一名謀士,隻因我倆交情甚篤,況敬佩雍門司馬大人的人品誌向,便在他了無消息之時特來敬拜少壯士,知少壯士耿直正氣,不同於那些奸佞汙吏,希望共舉反秦大旗。”
“噢——原來賢達乃是雍門司馬帳下,怪不得如此風範……”
“在下還不敢忘記,少壯士的大恩大德,來日定當回報。”
“隻可惜沒有雍門司馬大人的下落,我又無能為力……”
“少壯士,您暫且留在這軍營中,待我聯絡四方義士,一旦時機成熟,定來拜請少壯士出兵相助……”
虎兒深施一禮,點頭答應。
白衣蒙麵鬼士匆匆告別。
眉月兒問道:“虎兒小弟,你沒問他的名姓嗎?”
虎兒說:“見他綦巾遮麵,定是不願透名道姓,就沒問……”
眉月兒早將自己和嫂子佳勃如何被鬼卒包圍捉拿,白衣蒙麵鬼士如何在危急關頭出手相救,告訴了虎兒,虎兒便更加堅固了自己與他的約定。
“隻是這可憐的小歲歲,壽夭未盡,卻被妖蛛鄭袖的手下擄到此陰世,該如何將她送回陽間?”眉月兒聽到小歲歲去了草房後麵玩耍,幽幽地說道。
虎兒更是為難,卻拿不出絕妙的好主意來。
兒子明早便要出發了,老婆婆這天夜裏便是格外忙碌, 她不知道兒子此次遠行,什麼時後才能再次回來,卻隻知道這麼多年的盼望並沒有落空。
這下一次的盼望,也許比前些年的盼望會更加難熬,猶如一個已經結疤的傷口再次被撕開,思念的煎熬會從頭開始,而且越來越濃。
老婆婆將已經捆好的棉衣再重新拆開,翻出來看了一遍,再重新捆好,可過不了一會兒,她又一次將包拆開,年紀大了,生怕丟下什麼。又生怕這個夜晚過得太快。當聽到第一聲雞叫時,她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待推門看看天空的星辰,這才默認了這一聲雞鳴的準確。
老婆婆輕聲輕腳的,生怕將小歲歲吵醒了,眉月兒卻真像一個姐姐,虎兒圍在她的身邊,聽著她的叮囑。
這間小小的草房裏,擁擠著拚湊起來的溫馨與牽掛,雖說這拚湊較為短暫,卻為永恒,令誰都不可猶豫的加倍珍惜。
待虎兒再次走近小歲歲的炕邊,為她掖蓋一下被角時,卻分明聽到被窩裏的啜泣聲,小心翼翼的,仿佛擔心吵醒了他們。
“嗯?怎麼回事?……”虎兒衝娘努努嘴。老婆婆登時明白過來,低低地說:“唉!這孩子命苦,咱得想法將她送回陽間去……”
隻見小歲歲的被子猛然一掀,啜泣聲遂被擴大,於寂靜的夜裏格外響亮,她邊抽噎邊說:“俺不讓虎兒哥走……”
啊!虎兒頓時淚流滿麵。
小歲歲清稚單純的字眼,卻道出了此時草房裏娘和眉月兒還有自己的心境啊!
老婆婆、眉月兒望著小歲歲,小歲歲卻雙手攬住虎兒,虎兒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眉月兒隻好在一旁哄勸:“小歲歲,虎兒哥哥還要去打壞鬼,打完了壞鬼,就回來了,再不出去了,聽話,小歲歲。”
小歲歲的細嫩雙臂卻用力地箍住虎兒的脖頸,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