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鳳嬌點上一支煙,細如麥稈,朱唇微翕,仿佛在吸一盒純牛奶。
“你能將我們的談話保密嗎?”陳鳳嬌終於崩潰。
“這要看你接下來的表現,還有接下來你出色的逃逸手段,卓越現在很安全,在一個比保險櫃還安全的地方……”
陳鳳嬌喝了口咖啡,望著高闊的落地玻璃窗外,那些魚一般遊弋的車輛將這個城市攪鬧的忙碌而不安。
這是一家高檔咖啡館,飄渺的音樂如絲如縷,在空氣中舒緩有致,包間裏特有的音響設計,讓人捉不到它們來自何方,又飄向哪裏。異常溫馨的氣氛中卻交流著如此冷酷血腥的主題,真有點殘忍。
“前些日子,我為了卓文韜,當然也為了自己,將十根金條送給現任的紀委書記,這個紀委書記是個油鹽不進的二貨,我在此之前,曾經使用過若幹手段,接近他,但他都不上鉤,眼看著丈夫的仕途,即將受挫完結,我從別人那裏探聽到這個紀委書記有個男人共同的嗜好——好色,而且他有個更怪異的嗜好,就是喜歡畫畫的年輕女人,我反複琢磨過之後,就決定讓我丈夫的侄女卓越去做這件事,卓越順利為我辦成了這件事……”
楚江童閉著眼睛,眉頭微皺,英氣俊朗的臉平靜如湖。
“本來我們以為,卓越順利將這十根金條交給他,他收了,就不會有事了,卻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紀委書記第二天就將金條全部交到現任縣委書記的辦公桌上,隻是,並沒有將我們舉報,我們探聽到這件事之後,一直惴惴不安,想再次利用卓越,反咬他一口,沒想到,這個紀委書記居然先下手為強,也許他很明白,一個大蘋果就怕一個爛點,一個爛點會毀了一個大蘋果,他雇凶殺人滅口,可能老天開恩,隻是將卓越撞成失憶……”
“那麼,綁架卓越,你又是什麼目的?”
“其實,我有兩個目的,其一,想通過綁架卓越,引起政府的一個混亂,讓紀委書記有所覺察,他一定會設法牽入此案,借機再次滅口,而恰好此時可以將其陷入被動;第二個目的,我是想借機報警,讓公安係統懷疑是紀委書記所為,嫁禍於他,卻沒想到,公安局裏他有人,提前透露給他消息,他沒有輕舉妄動,有時我想,如果卓越真的恢複了記憶,可以去告他強奸非禮,正好,我們家的懸崖生活也暫告一段落,你告訴我,卓越真的正在恢複記憶嗎?……”
“沒有,她還和以前一樣……”
“那,我們不是完了嗎?……”
“接受審判,也許是對你們最好的救贖,別再抱存僥幸了……”
楚江童頭也不回地離開咖啡館,站在空曠的停車場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
也許,他隻需要知道一個對自己並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真相。
他想,將誰送上法庭,都無濟於整個世界。
哪一個被推上法庭的幹部,會真正的良知發現呢?
他們有著十年寒窗的苦讀,有著深諳世故的眼神,有著聰慧狡黠的手腕……但是他們,滿腹的經綸已被這耀眼的時代霓虹給灼化為脂。
夜裏,楚江童再次站在《眉月兒》畫前。
將自己苦藏多日的心裏話說起來。相信,她一定會聽到的,她一定會為自己的此番較量感到快慰。無論她在陰世裏多麼困厄,都不會放棄掉最後的希望,直到重逢。
楚江童給卓越打了個電話,她好像很疲倦,連日來的遭遇將她摧殘得亢奮而活躍,隻要疲憊,就開始步入她自己的“健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