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黯淡,天空白茫茫一團。
楚江童一直沒睡,屋子裏的炭火快熄了,一股寒潮襲來,不禁打了個了冷戰。
放下畫筆,去爐邊添煤。
忽然,門悠悠地開了。
一團青白色的煙霧嫋嫋踱入,伴著一股濃濃的花香,到了燈前,一個陌生的妖豔女子站定,衝楚江童羞羞地笑著。
這女子容貌豔美,行色妖嬈,這正是:
雲鬢烏漆兮膚如脂,
蟬翼裙裾兮彩霞移。
嫋娜蓮步兮若鳶飛,
纖手粉麵兮眸似漪。
楚江童不覺看呆了,許久才緩過神來,癡癡地問:“你是……”
女子頷首笑道:“我是鄭袖,苦盼了好久才得以與君見麵,不料,君乃英雄氣魄,灑脫張狂,隻可惜誤生今朝,不得施展才華……”
楚江童挽了她的手坐下,居然感覺親近異常:“我這一生也沒見過再比你年輕漂亮的人兒了,難道是在夢中不成?你就是那個鄭袖嗎?隻可惜,我們直到今天才得以相識,你莫不是那個準備見我的女子?”
鄭袖笑靨如水:“我盼著有個陽世君子能接納我,隻可惜,我沒有好命”。
“哈哈!你和眉月兒有著不同的嬌美嗬!”楚江童軟迷迷地盯著她癡看。
鄭袖望著滿屋子的畫作,一張一張地翻著看。
楚江童讓過筆:“鄭袖姐姐,你能否為我的拙畫題詩?”
“隻是……”鄭袖麵露難色,“我哪裏會寫字?更不會寫詩?”
楚江童再去讓筆,鄭袖仍然躲著筆:“真的不會寫字,如眉月兒的女子,並不多。”
楚江童一時悵然,心想,這麼美貌的女子,若真不會寫字賦詩,那就真可惜了。
心裏雖悵落,臉上隻裝著不以為然,鄭袖談吐之間,果真現出普通家婦的庸常,隻可惜了一派迷人的相貌與妝束。
正思慮間,鄭袖雙手撫住了他的脖頸,雙眼迷離、火熱。
楚江童慌忙閃開,雖說欲火燃燒,但他還是克製住了。
鄭袖嚶嚶哭泣起來:“人家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見上你了,卻又不能如……”。
楚江童木然地說:“好姐姐,咱們還是正常交往罷!我怕……”
“你怕你的眉月兒傷心是不是?”
“是的,我的心裏隻有她了,雖說我行為放肆,但她卻並不責怪,有時想想還真對不住她了。我應該尊敬姐姐們的,如果你們在陰世待悶了,時常來陽間清清心神,我們當然歡欣迎待的,不知我說的對不對?姐姐……”楚江童被鄭袖的一句話給提醒了,他覺得自己的確對不住一往情深的眉月兒。
鄭袖臉上笑靨瞬間遁盡,一雙秀眸立即變得淩厲冷傲。
“恐怕你和她再也沒法見麵了,她犯了弑君之罪,隻消我一句話,她便化為齏(ji)粉,我卻念及舊情,隻罰她去了閭左戶中做做田間活兒,若不是她哥哥王閈從中說情,她會活得到此時?”
“什麼?”楚江童打了個激靈,“鄭袖姐姐你說什麼?”
“哼!哈哈……”
鄭袖一聲長笑,震得屋塵亂濺,她忽而不見了,唯有瘮人的笑聲縈繞梁間。
人間自有人間的苦惱,陰世也有陰世的煩心。
這天晚上,鄭袖特意為眉月兒熬了蓮子羹送去。
眉月兒近日來又染了風寒,體質孱弱,見鄭袖如此熱心,不免心懷感激,答謝起來。
“不用謝,都是姊妹,喝了吧,趁熱!……”
鄭袖笑吟吟,眼裏閃過一絲冷厲,望著嬌豔可人的眉月兒,她心裏自得起來。
眉月兒喝了湯後,不覺暈暈乎乎,便去睡了覺,誰知到了半夜,嘔吐不止,心窩疼痛難忍。
忙喊來佳勃,佳勃又去叫來郎中。
郎中診脈後,搖頭歎息:
“中毒了,這是一種奇特的毒藥,怕是這陰界沒有能解的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