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幾分鍾,周圍偶有些風吹草動,殯儀廳上方的浮旗忽忽突突響起來。
月如白羽,星辰柔漫。
眾人害怕起來,毛孔緊縮,互相倚觸抖瑟,,尤其胖司機,此時半弓著身子,靠在工作人員胯旁,想不到自己運屍無數,今夜竟然真正認真的一睹屍容,竟是如此的恐怖,越想越無法自抑,又不敢閉上眼,人多半是自己嚇自己,心裏有鬼,才最膽怯。
卓越父母止住了哭,直直地盯著女兒,也許他們將楚江童看作是借屍還魂的法師了。
無論結果如何,卓越的父母是更希望作最後一拚的,生命一旦焚化,隻會是一片青煙骨屑,這樣做,畢竟能夠多陪女兒一會兒。
不一會兒,一輛警車鳴著警笛駛進院子,車裏下來幾個民警。
楚江童略一睜眼,夜空中眉月兒的話語如星辰一般璀璨空靈,仿佛她一直附在他身體裏,貼在耳邊一般:“江童——卓越女子的七魄之中,天衝、靈慧二魄和精魄、英魄即兩個天魄與兩個地魄一直不曾離開她的肉軀,附體之魄,證明卓越女子一定有救,幸好你來得及時,無論周圍發生什麼,切記,不要理會,繼續誦禱……”
楚江童的心神仿佛被點燃,血液仿佛被煮沸。
閉上眼,繼續誦禱。
寒風中,臉色白晰,沉穩寧靜,纖絲不亂,一股年輕人所特有的英氣滲進他砂頁岩一般的臉上。
三名民警出示證件,並詢問報警者,原來辦公室裏的工作人員已經在此之前悄悄報了警。
民警一來,胖司機仿佛看到了救星,那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嘴角一努,示意民警看看現場。兩個年輕的民警跨前幾步,一邊一個欲要架走楚江童。
這時,土地爺和瘦彈簧嗖地擋在前邊,擺擺手,然後抱起膀來,一句話也不說。
一個民警嚷嚷:“這是在搞迷信活動,知道嗎?如果再加阻攔,將以擾亂執法人員工作定罪,走開——”
楚江童隻管誦禱,全然不理會身邊的人。
年紀大一點的民警走上前,望著屍體,搖搖頭說:“人都已經死了,這不是在搞迷信活動嗎?這是擾亂社會治安,擾亂殯儀館秩序,帶走!”
“我看誰敢,反正出了一條人命了,我也不想活了……”卓越父親低喝一聲,嚇得民警退縮幾步,“我們怎麼擾亂社會治安了?怎麼擾亂殯儀館秩序了?他們可以先去燒其他死者嘛!再者說了,你們這麼大能耐,為什麼不去抓住撞我女兒的肇事車主,反過來衝我們受害者來這一套?……”
夜風寒徹入骨,時間如凝固了一般。
幾句話下來,卓越父親已是滿頭汗珠,哧地一下撕開衣服前襟,扣子嘩啦啦滾落,寒風吹著他花白的亂發,臉色鐵青,嘴唇不停地顫抖,隨時準備一場大戰似的。
年紀大的民警忙換上好言哄勸,老人哪肯服氣?雙手叉著,單等誰敢上前。
十幾分鍾過去了。
館外,狗吠聲迭迭不止,一陣猛似一陣,令在場的人無不恐懼。
卓絕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汗珠、淚珠一並砸下,神色卻異常堅毅果決。
正在這時,奇跡出現,卓越的手指勾了一下,又勾了一下。
土地爺看得真切,忙去摸她的手腕,已經不再冰涼徹骨,有一股細弱的電流正在向她的手腕、身體輻射和隱隱集結。
他咬著嘴唇,衝瘦彈簧遞個眼色,瘦彈簧趕忙去握住卓越的手腕:“謝天謝地——”
雞叫四遍。
楚江童猛然撲倒,失去知覺。
被一同送去醫院的還有楚江童和卓絕。倆人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昏迷,休克。卓越被送入急救室,經眾醫生的全力搶救,有了生命體征。卓絕醒來的最早,死死握著鎖魂簪的手指,如同食人樹的根須。
楚江童卻昏迷了三天,口說胡話,高燒不退,四肢時常當空亂舞,時常下地瘋跑,不停地哭,眼淚不停地流。
卓越父母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不禁老淚縱橫:“謝謝貴人,我願做牛做馬,伺候貴人……”
第二天下午,已經有了生命體征的卓越,大哭一聲,大家激動地衝過去,才欲喊她,卻隻見她頭一歪,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