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戀:那是愛情最美的時刻(1 / 3)

愛情,是每個女孩兒心中最亮的那盞燈塔。

從情竇初開的刹那,直到遇見他。幸福像花兒,綻放在陽光下。

原來,那是愛情最美的時刻。最好的年華裏,身邊有了一個他。

多想時光可以定格在此刻,永遠。愛滿花開,美好永在……

若有來世,我渴望不再做你的情人,隻願卑微地成為你心板上的那塊骨頭。

一旦你對他人情有獨鍾,我就使你隱隱作痛。

一塊骨頭的愛情

很早之前,她愛過一個男子。在當時的年紀裏她固執地認為,他是最有才氣的。因為對於一個連散文都無法讀懂的女子來說,能用短詩打動她內心的男子,絕非凡人。

如所料一般,他是那般地體貼她,嬌寵她。讓她在漫漫人生路上有了除父母之外的另一個港灣。她時常用他與她內心的那個影子對比,驚喜之外總有失落。

每次他擁抱她的時候,她都會問他:“你愛我嗎?”他總要尋思很久才肯回答她:“愛”。她立刻會追著問:“那你會愛我多久?會永遠都愛我嗎?”他笑笑說:“永遠是在詩裏才出現的詞語,現實是沒有永遠的。我隻能向你保證,我愛你,與我的生命一樣長久。”

為這句話,她不知流過多少熱淚。她以為,這是塵世間最動人的情話了。活至今日,能遇此愛,還有何求?她說:“下輩子,我們還做情人吧。”他說:“那可不行,要換一下。”她說:“那你要做什麼?”他說:

“我要做你的骨頭。”她捧腹道:“我又不是小狗,你做什麼骨頭?”

後來的生活,這樣的情話如時光般累計太多,逐漸地索然了。她實在想不起來,他為她寫過的詩有多少,對她說過的情話又有多少。這樣頻繁的動心徹腑,反而讓她開始向往平淡之愉。

再後來,她遇見了另外一個男子。確切地說,應該叫男孩,他比她小整整四歲。雖不會寫詩,卻能把英文說得比中文還好。每當見他與外教眉飛色舞地閑聊時,她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論文答辯那天,她特意穿了一襲白裙。路過籃球場時,他攔住了她。她一向討厭韓劇與青春小說,因為那些陳腔濫調的愛情故事大都是在籃球場上開始的。

他大抵是不知道這些,怔怔地看著她,憋了半天硬是沒說出那三個字。

最後,她笑笑,說有事。他竟然毫不挽留地讓她走了。她頓然有些失落,卻又禁不住地喜悅。

比起那個會寫詩的他,那個隨口就是動情之言的他來,或許他的木訥又是另一種極致的景象。她所渴望的平淡之愉,不就是與這樣的人一起嗎?心無旁騖,隻關風月。

如她所想一般,她說服了自己,拋卻責任與承諾,不顧一切地與他相愛了。整日聽他用英文給她講述那些異國風情。她時常會打斷他,問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與他,有著太遠的距離。可她,卻深愛並已全然陷入這距離之中。

一年之後,她原本以為地久天長的愛情,竟在時光與距離中無聲夭折了。對於這份平淡之愉,她沒有做任何挽留。朋友打來電話說,寫詩的他再也不寫字了。說那個該被他文字感動的人已經不能再被感動了。她在這頭聽著,微微泛起熱淚。猛然想起那個說要做她骨頭的男子。此時的他,又是何種模樣呢?

她初次打開那個本子,一頁頁讀去。那些恍如隔世的筆記,如窗外的月光一般傾瀉到她的眼簾裏,散碎在遙遠到已聽不清晰的情話之中。

若有來世/我渴望不再做你的情人/隻願卑微地成為你心板上的那塊骨頭/

一旦你對他人情有獨鍾/我就使你隱隱作痛。

當她為這首詩淚流滿麵的時候,她終於知道,那個願做她心上之骨的男人,實質,是在多麼努力地給予著她平淡與激情。隻是,那時的她都太過於年輕,太不懂一塊骨頭的愛情。

謝謝老天安排了那樣一個他出現,讓曾經的你純良向善,奮不顧身。

那時候的純粹愛戀

她真的特別喜歡他。

從她給我寫的信裏就能看出,洋洋灑灑數千文,都是關於他的故事。他像她心上的一根芒刺,既拔不出,又讓她沒日沒夜地幹疼。

他有點懶,經常在課堂上打瞌睡,但成績不算壞,中等的樣子。因為嗜睡,他通常都是蓬頭垢麵跑進教室,早餐都來不及吃。

她發動愛心早餐並非全無私心。她說她可以幫同學們帶早餐,因為她家樓下剛好有一個早餐店,賣煎餅果子和豆漿。

當然,他報名了,這麼好的事,他哪能錯過。他給了她一百塊錢,讓她每天帶一份煎餅果子兼一份豆漿,什麼時候錢用完了,再跟他要。她笑笑說不行,那麼多人,記不過來,最好按天給她,好登記。她說,這樣的話,在下晚自習後報給餐館老板,第二天下樓就可以直接提早餐。

她家樓下根本沒有早餐店。她住的小區離學校不近,騎車大概需要半小時。買煎餅果子並不順路,需要繞過很長的一條街。

下晚自習的時候,餐館早已打烊。她要了老板的電話號碼,每天晚上到家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衝進臥室打電話訂餐。

那年的冬天特別冷,很多同學都不騎車改坐公車。要她幫忙帶早餐的人數忽然從15變成了35,那群原本吵嚷著煎餅果子難吃的小女生,也在這個冬天加入了訂餐隊伍。

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過來的。

盡管在出門前已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可冰刀一樣的寒風還是把她的小臉劃得生疼。

35份早餐不算輕。風特別大,一刮起來,她不但蹬得歪歪斜斜,還特別費勁。很多次下定決心要放棄,語言都組織好了,原想到了教室就宣布以後改坐公車不能再繼續為大家帶早餐了,可每每看到他大快朵頤並朝她微笑的樣子,忽然又覺得這一切有了意義。

摔下去的那一刻,她竟然沒想到自己。35份早餐,她不知道該怎麼交代。拖著泥濘的身子,她想騎回去再重新買35份,可看看時間,根本不允許。

她第一次覺得如此委屈。因為有人說她根本就是不想帶,又不好推脫,所以才故意摔這麼一跤;也有人說她訂的份數多,老板肯定會給她一些回扣或者好處,要是沒好處,她也不會帶那麼長時間,還這麼賣力。

那是他第一次為她挺身而出,大戰群雄。他舉著木棒站在課桌上,把一群嘰嘰喳喳的女生罵得狗血噴頭。大家都被他的樣子嚇壞了,再沒人敢出聲。

頃刻,原本堅強的她,眼淚忽然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她知道,這些眼淚,不是因為摔跤的疼痛,也不是因為那些閑言碎語。

再後來,直到畢業,她也沒有鼓足勇氣向他表白。是的,她太普通了,普通到連她自己都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棱角值得他去喜歡。

故事大致告一段落。我能感覺到她的哀傷,從這些淩亂的字跡和已在信紙上風幹的淚痕。

我隻給她回了一句話:

謝謝你告訴我一段如此美麗的往事,也謝謝老天安排了那樣一個他出現,讓曾經的你純良向善,奮不顧身。

如若不再相見,就讓那句“我愛你”化作永恒的美好,深藏在我心中為你而留的角落。

沒有說出口的“我愛你”

一個陌生女孩兒的來信

第一次收到你的來信,是在2008年12月24日下午14點38分。

陽光大好。我坐在洱海公園的小山上仔細拆閱讀者來信。就這樣,我看到了那張由你親手製作的聖誕賀卡。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收到純手工素描的聖誕賀卡。光影交錯,湖山交疊,一派中國古典韻味。你知道我不喜歡過洋節,所以就連賀卡都做得那麼別出心裁。

本來想給你回信,可惜,你沒留地址。

三天後,我再次收到你的來信。洋洋灑灑數千言,讓人感到一份沉甸甸的真誠與厚重。

你知道我的地址、生日、喜好,甚至能背下我文章裏的很多句子。你對我如此了解,以至於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我許久未曾聯係的老朋友。

你仍舊沒留地址。你說我忙,不必給你回複。因為這句話,我從心裏萌生感激,繼而記住了你的名字。

你叫白葉傾,今年21歲。

收到你的第三封來信時,大理已經開春。陽台下的百花開得灼灼其華,妖豔奪目。而你那頭的北國,卻仍舊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這次,你終於留下了回信地址。雖然隻是一個電子郵箱,但起碼我有了回信的渠道,可以憑此一吐對你的感激。

對於一個不知名的作者來說,最大的榮耀莫過於讀者的讚許。那是從文字裏暗生出的一種力量,讓你覺得世界豁然開朗,百憂無蹤。

你最喜歡的一篇小說,是我寫的《海和魚的秘密》。你說從那兒,你看到了自己暗戀時的影子。

我都快忘了當初寫這篇小說時的心情。抱歉。為你,我決定去書房把這篇小說重讀一遍。

8路公車上的“邂逅”

我把我的私人QQ用電子郵箱告訴了你。那時,我還沒有專欄,沒有約稿,沒有應酬。無聊的時間讓我覺得應該去找一些事做。譬如,和你交個朋友,聊聊我從沒去過的北國。

一個月後,你向我發出了好友申請,你的問候顯得有點姍姍來遲。

你說最近特忙,畢業,天天做簡曆,聽交流會。我說南方好,人少,就業壓力相對小。你認同了。你從骨子裏就不喜歡做北漂一族。

但話說回來,我真沒想到,你會跑來我所在的城市工作。從黑龍江到大理,祖國的最北至最南,一個是擁有半年冬天的雪國之都,一個是百年不下一粒雪的煙波小城。

抱歉,我是個極為內向的人。因此,即便你來到大理,我也從來沒有主動提出約見你。而你亦沒有這樣要求過。

你在市區,我在古城,8路公車的起點和終點。我說我經常乘8路公車去市區的沃爾瑪買東西。你說你以後也要有事沒事搭乘8路公車,這樣說不定我們就可以碰見。

可碰見又能怎樣呢?我倆又不認識。你從沒見過我,而我也從沒見過你。我們像長在一個頭上的兩隻耳朵,雖然天天聽著同樣的聲音,被同一座城市的空氣浸潤,卻從來都沒見過彼此,更沒有過任何交集。

後來遇見你,的確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不是旅遊旺季,乘8路公車的人其實並不多。況且,我有個特殊的癖好,隻坐17號座位。

從你捧著我的新書走上公車那一秒開始,我就默默地注視你。對於一個小作者來說,這是莫大的歡喜。

你在我前麵的13號座位坐定了。烏黑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到椅背,隨風輕擺,卷裹著似曾相識的薄荷香。

你掏出手機給我發了信息,說剛買到我的新書,很是喜歡。我剛巧手機上網,不過一秒,手機便開始嗚嗚地震動。

你當然沒有發現,你也不知道我正隱身。而我,卻將一切看在了眼裏。

我進了你的黑名單

下車後,我說今天看見你了,你不信。後來,我把你當天的穿著打扮如實描述之後,你驚訝得許久不發一言。

後來,你對我開始狂轟濫炸式的追問,你是我前麵的那個男生麼?你是對麵站著的那個?哦,我知道了,你坐在我背後,哪個位置?

我沒回答你的問題。不知為何,我心裏忍不住一陣慌亂。我怕你因為我的答案而追溯到關於我的信息。

也許,我有點喜歡你。從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開始,卻又帶著對現實的恐懼。而無意間,現實又偏偏告訴我,你長得很漂亮。於是,我瞬間淪陷,不知如何是好。

對於一個內向的成年人來說,愛情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為成年的理智會告訴我,這種毫無根源的心動,是我無法掌控的未知。

再後來,我小有名氣,受邀開了專欄,接了約稿,應酬也越來越多。

你從不打擾我,更不會無故問我去了哪裏。你隻會心疼地跟我說,少喝點。這三個字,常常讓我在冰冷的交際圈裏想起洱海邊上的溫暖陽光。

我沒告訴你,我有了一個極好的長篇構思。我決定先把大綱寫下來,然後再慢慢繼續。就這樣,我把我的QQ交給了蘇小東打理。他幫我處理各類報刊發來的留言,以及各個出版社的信息。

隻是,我沒想到,這些煩瑣的留言裏,竟會有你,白葉傾。

你拍了新照片,朝我炫耀。蘇小東不知情,繼而和你聊得熱火朝天。

你們最終見麵了,在我寫長篇大綱的那段時間裏。

你們約定在大理古城的東門碰麵,以我的新書《總有些青春要辜負》為記號。當然,這些我原本並不知道,是蘇小東後來告訴我的。

大綱寫完之後,我努力找過你,打開好友列表,一個一個地看過去,但沒能找到你。

因為在你們碰麵之後的當夜,蘇小東就讓你加了另外一個QQ號,說我那個號碼因為工作關係即將棄用,無須保存。

就這樣,你把我拋進了黑名單的深淵裏。

“第一次”相見,你竟在別人的懷裏

2011年6月18日,我在8路公車上碰見了你和蘇小東。

暑假是旅遊旺季,車廂裏人很多,沒有座位,蘇小東隻好將你抱在懷裏。

事情忽然變得明朗而又清晰。

蘇小東衝我笑笑。我們挨得很近很近,以至於我再次聞到了你發絲間的薄荷香。

在這個狹窄的移動空間裏,到處都是人,我們毫無退路。蘇小東隻能故作歡顏地把你介紹給我認識。但他在介紹我時,並沒有把我的筆名告訴你。

我們寒暄了幾句。真沒想到,我們的第一次見麵,你竟然是在別人的懷裏。

我想過狠狠揍他幾拳。我鼓足了力道,甚至已經想好了出拳的時間和打擊的位置。但最後,還是沒能把握緊的拳頭揮出去。

成年人的理智,再一次讓我清醒。

也許,這樣也好。蘇小東並沒有錯。你愛他,他愛你,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沒說過要娶你,而你也沒允過非我不嫁的盟誓。因此,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在你我之間,原本就隻橫著一條脆弱的線,是因為我一直懦弱,所以無法跨越。既然蘇小東越過了,我又怎麼能用自己的懦弱去輕視別人的勇敢?

其實,我愛你

在我心裏,我和蘇小東冰釋前嫌。

我邀請你和蘇小東一起去杭州旅行,你表示同意。因為,很久之前你告訴過我,一直想去烏鎮看看,而我,則玩笑似的答應過你,要陪你一起去。

在去杭州的飛機上,你問蘇小東,說最近有沒有寫東西,叫什麼名字,你想看。蘇小東支支吾吾地說有寫,名字叫《錯愛一生》。

你笑了,說這個名字不行,因為之前有個電視劇也叫這個名字。

你問我是不是,我笑笑說,覺得還行。你說我和蘇小東是蛇鼠一窩,沒人幫你。

抱歉,我以為我可以陪你一直走完烏鎮,但還是沒能兌現這個埋在心底的諾言。

2011年7月22日清晨,我臉都沒來得及洗,就被浙江的一幫死黨文友從賓館拉去了溫州。

在溫州大醉醒來之後,我忽然想起我的文件夾還在賓館裏。我給蘇小東打電話,他正睡懶覺,是你接的。

我說文件夾裏有身份證,很重要,幫忙看看在不在。於是,你打開找了找,告訴我還在。隻是我一時沒有想到,身份證下麵,還壓著兩份其他的文件。

一份,是出版社的簽約合同。一份,是雜誌社的筆會邀請函。

簽約合同上有我的真名、筆名,還有身份證號碼。

你那頭忽然沒了聲音,我隻好緩緩掛斷電話。該做點什麼呢?我沒了頭緒。

之後,我再沒見過你。蘇小東說,你走了,說去溫州找我。隻是,後來再沒音訊。

我問蘇小東你坐的大概什麼時候的車,他說7月23日晚上的動車。我還想再問關於你倆之間的事,無奈,他暴跳如雷地掛斷了電話。他覺得,文件夾什麼的,都是我的陰謀。

我在車站找了你好久,可是沒有找到。第二天,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車禍的消息。

2011年7月23日晚8點34分,一趟從杭州開往溫州方向的動車在雙嶼下嶴路段發生脫軌,兩列車廂掉落橋下,現場慘不忍睹。

我多想告訴你,白葉傾,新書的名字定了,明年春節上市,書名就叫《錯愛一生》。

我在公布出來的死亡者名單上沒有找到你的名字,真是感天謝地。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你。我不想再問,因為我已經相信,你還活在這個陽光大好的世界裏。

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在開往大理古城的8路公車上相遇。那時,你正拿著我的新書,笑靨如花。甚至,你會看到我在17號座位上刻下的六個字:白葉傾,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