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深處。
一處荒草叢生,樹木茂盛的無名小島。
大片大片烏雲迅速遮蔽天空,隨之而來的是傾盆大雨。
波濤洶湧的浪花猛烈地拍打著礁石,發出嗒嗒之聲。
暗礁群之中,一名少年,頭戴鬥笠,手持魚叉,赤足而立,在沒過膝蓋的海水中來回踱步。
少年約十五六歲,麵容清秀,略顯稚嫩,盡管身體孱弱,可任憑風雨再急,海浪再大,其身體依舊巍然不動。
“魚!”
“有魚!”
此刻,張紫東目露精光,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
當看到水中遊物的瞬間,張紫東沒有任何猶豫,手中的魚叉瞬間投擲而出。
新鮮的鮮血,染紅了淺藍色的海麵,又隨著海水流逝。
“中了!我中了!”
數十次的落空,才換來一次的中標,張紫東心中先是竊喜,卻又很快平複心情。
倒不是張紫東捕魚技術不精,而是海況複雜,魚兒太狡猾。
隨著魚叉的抬起,一條碩大無比的鱸魚映入眼簾。
盡管鱸魚已經被洞穿了半個身軀,卻依舊努力掙紮,餘有一分生機。
“今天的晚飯有著落了。”
張紫東取下鱸魚,放入魚簍,長舒一口氣。
抬望眼,烏雲已散,萬裏晴空。
夕陽的餘光散落在鱸魚的身上,熠熠發光,連同少年奔跑的身影,如同披了一層華麗的戰衣。
······
繞過樹林,穿越險溝,由樹木搭建而成的簡陋房屋映入眼簾。
張紫東極為熟練的繞過防止野獸入侵的陷坑,又邁過防止野人的吊腳套。
視野中,幾道人影圍著篝火而坐,見到張紫東後,其中一個婦人立馬起身而立。
“東兒!”
“娘!”
張紫東呼應著,旋即舉起手中的鱸魚,呼聲道:“娘,看我今天抓到了什麼?一條鱸魚!”
待張紫東走近近後,婦人溫柔一笑,道:“我家東兒真棒,沒受傷吧?”
婦人在張紫東的身上來回打量,生怕他受了傷。
“沒有,就那點風浪,能奈我何?”張紫東搖搖頭,滿不在乎道。
“父親呢?”
張紫東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呀,去麥地了。”
麥子,可謂是荒島上最為重要的物資,麥田,便是荒島上最需要保護的地方,一般由成年男子看守,防止被野獸踐踏,被野人破壞。
“那快些煮魚吧,晚些就不新鮮了。”
張紫東將鱸魚交給婦人,繼續道:“給父親留一塊腹部的肉即可。”
婦人長相溫婉,殺起魚來卻很利索,毫不手軟。
很快,一鍋鮮美的魚湯便製作而成。
“來來來,魚湯來嘍!”
魚湯燉了滿滿一鍋,興許是水放多了,湯汁顯得極為平淡。
“這塊魚頭肉留給爹,這塊魚肚留給娘,我吃魚尾。”
張紫東極為耐心的分完鱸魚,然後將其盛到碗中。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娘年紀大了,嚼不動魚肉。再說了,魚刺很麻煩的,你給我點魚湯喝就行,魚湯也有營養的。”
“娘!你就吃了吧。”
張紫東不再言語,拿著屬於自己的碗,跑到屋子的另一側後蹲下去吃。
“魚湯真鮮啊!”
張紫東並沒有吃魚肉,而是是先品嚐了一口魚湯。
正當他想大快朵頤之時,抬頭卻看到坐在另一間屋子門口的李奶奶。
一年前,李奶奶的唯一的兒子淹死在了海裏,她一個人伶仃孤苦,形影相吊。
想到這兒,張紫東不再猶豫,站起身,走上前,將盛放魚湯的碗遞到李奶奶麵前。
“李奶奶,這碗魚湯是我家多的,你喝了吧。”
荒島之上,危機四伏,每個人都在為了生存而擔憂,一覺醒來,誰都有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善良,溫情,責任,使命,在複雜的人性中成了奢侈。
······
“嗯,真香。”
張紫東坐在樹上,吃著手裏的野果,甘甜的汁水回味無窮。
自有記憶,張紫東便同父母生活在這座無名小島。
小時候,張紫東曾經問過母親,大海的盡頭是什麼。
母親沒有回答。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海的盡頭,是陸地。
大片大片的土地,許許多多的人們,那會是怎樣的場景?
張紫東不敢想象,也想象不出。
不知不覺,已至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