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山地處冀國的西麵邊陲,山脈綿延千裏,山高雲深又多猛獸。其時正直八月,雁山早已是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夜已深,天空中一輪殘月孤零零的掛在天空中,正如山腰不遠處的破茅屋,孤孤單單的立在那。秋風的吹拂,茅屋不時發出吱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透過微弱的燈光,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坐在油燈前抽悶煙,頭戴方巾,臉色黝黑,臉上掛著淡淡的哀愁,時不時地看看身旁的少年,偶爾發一聲出極輕極輕的歎息。
男子身旁八九歲的孩童,就是他的獨子楊寒。此時他正拿著石灰石,全神貫注地在桌子上寫著什麼,時而沉思,時而微笑,樣子十分可愛。楊寒相貌端正,濃眉大眼,皮膚微黑,身體頗為瘦小,身上裹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大衣,幾乎將整個身子都裹住了,顯得有些滑稽。
楊寒左手邊的炕上躺著一中年女子,臉色蒼白,身體瘦弱,雖在沉睡中,卻時不時咳嗽一陣,似乎久在病中的樣子。每次女子咳嗽,楊寒都忍不住抬頭看看,幼稚的臉上多了幾分與他年齡不相配的憂愁,每次女子輾轉,楊寒都會輕步走到炕邊,幫女子把被子蓋好,深怕女子受寒。
躺在坑上的自然就是楊母。楊母本就體弱,自從產下楊寒,落下病根,一年中多數時間都躺在床上。由於沒得到好的醫治,病情也越來越嚴重。
中年男子抽完一袋煙,收起了煙鬥,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輕聲說道:"寒兒,夜深了,早點去睡吧,明天正是趕集的日子,爹爹帶你去趕集。"
"哎!"楊寒麵露喜色應道。趕集對楊寒來說是件奢侈的事情,一年也就去兩三次。自從母親病了以後,由於要照顧母親,已經一年多沒有去過了,驟聞去趕集又怎能不喜。想到母親無人照顧,楊寒不由擔心的問道:“那母親怎麼辦?”
楊父道:“不用擔心,我已經請張伯過來照顧了。”
楊寒點點頭,將桌子上的字跡擦除幹淨,上炕和衣而睡。不久就睡著了,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也許也夢到去趕集吧。
楊父吹滅燈火,就在黑暗裏甘坐著,過了許久方才睡下。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微亮,楊寒就起來生火造飯,先是將幾個番薯埋在火堆中,然後在鍋裏煮的是野菜,而旁邊的小爐子上熬著藥。雖然年齡不大,楊寒卻做的有板有眼,手法嫻熟,顯然是經常燒飯。
待飯菜做好,天已大亮,楊父和楊母也醒了,楊寒將母親扶起來,背靠牆壁,先喂楊母喝藥,然後剝開番薯,一口一口的喂著,嘴裏還不停地述說著一些有趣的事,楊母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眼中充滿憐愛,不時地幫楊寒理一理額間的亂發。
待三人用完早膳,楊父道:"寒兒,快去換上新衣服吧,該出發了,再不走恐怕要錯過集會了。"
“嗯”楊寒應了一聲,心中卻有些奇怪,要知道那套衣服隻有逢年過節才能穿,平時是絕對不可能的。雖說是新衣,其實已穿幾年了,色彩都快掉光了,隻是這樣的衣服卻是楊寒最好的一套衣服了。楊母病了以後,治病花費了家中絕大多數收入,已無力再添置新衣了。
待楊寒換好衣服,楊父已將牆上掛著的獸皮取下,整理好放入一個背袋中,先一步走出屋子。楊寒來的炕邊,輕聲說道:"媽媽,我去趕集了,等下在鎮裏買藥回來,媽媽的病很快就好了。"楊母摸了摸楊寒的頭,微笑地點了點頭。由於沒有開鑿山路,父子二人隻得緣著小溪一路下山,一路崎嶇難行,雖然久居深山,走的倒也不快,二十多裏山路,臨近中午,才遠遠地看到小鎮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