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塵回到房間,細細想來,馮奉世暗示自己殺了稽侯狦後回去,這步棋或許走得險了,稽侯狦的武功不弱,笑塵就算願意出手也未必能成功,若一旦失手,大漢豈不是引火上身?難道長安那邊真的已經如此危險,會讓馮奉世如此孤注一擲?
笑塵如何也理不順這條思路,恰此時,有侍女送了些茶水點心進來,笑塵跑了一天,著實也有些渴了,端起茶杯就飲。若笑塵此刻不是如此心事重重,她應該可以嚐出茶水的味道和平時有些許不同。
茶水中加了一味蘭珀當年研製的迷藥,聞若曼陀羅花,卻比花香刺鼻,中者不會有性命之憂,隻會有些頭暈,心跳加快,同時也會放鬆警惕,總體的症狀有點像醉酒。蘭珀當年研製此藥,本是為了好玩,想給明休下藥,好讓他酒後吐真言。卻不料此藥的藥效卻不足以讓人有問必答,隻是會放低防備,比起平時來更加容易露出破綻和脆弱的一麵罷了,對明休這樣處處留有防備的人來說可以是完全無用。可今日的笑塵,一來有些困乏,二來也確實有心事,喝了這迷藥下去,不多時便見了效果。
笑塵覺得頭暈,起身搖晃著走向門口,想開門透透氣,卻在推開門的同時失去了身體的平衡,跌落了下去,恰被門外的稽侯狦接住。
“阿布,我似乎有些病了。”笑塵不知道有這樣的藥物,因此根本沒有想過是茶水的問題,覺得麵燒頭脹,想極了受了風寒的樣子,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在路上吹多了風。
稽侯狦卻一言不發,將笑塵扶到了床邊,給她的腰後墊了個枕頭,讓她靠坐在床頭,自己則在一邊等著,等著笑塵的藥性上來。
稽侯狦沒有等得太久,他聽聞笑塵低聲喚著自己,便走了近前,道:“我在。”
不料笑塵竟一頭撲入了稽侯狦的懷中,嗚咽起來:“阿布,我隻想做孟回,我是孟回,我隻是孟回,其他人的其他事,跟我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笑塵從未在人前如此流過淚,若不是因為迷藥,笑塵此刻也不會在稽侯狦麵前流淚。稽侯狦輕拍著笑塵的肩,臉色卻是陰晴不定。稽侯狦問:“其他人的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心煩呢?”
笑塵的雙臂緊緊環住了稽侯狦的腰:“阿布,他們讓我回去,回到從前,可是我哪裏回得去?”
“他們又是誰?”稽侯狦的臉色愈發陰沉了,因為藥物的關係,笑塵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是隻言片語之中,稽侯狦已經隱隱覺察出來了一些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昨夜明休來訪,報說王庭附近似乎有可疑之人活動的痕跡,觀其輕身手法,頗似圯橋的風使。今日稽侯狦便去親自查探,可惜僅有兩人觀得一襲身影,無法確定來人的身份。若來人真是圯橋的風使,那麼王庭裏唯一可疑的人自然就是唯一的漢人,漢師了。稽侯狦早知笑塵的身份可疑,卻因她確實幫了自己不少忙,稽侯狦惜她之才,始終覺得隻要她沒有作出對自己的不利舉動,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忽略。加上她又和師父的故人頗有淵源,即便是看在師父的麵子上,也可以放她一回。但若她真的和圯橋有關,事情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