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國兵按兵不動,兩軍相距百丈之時,郡國兵中突然站出百餘弓兵,列為一排,張弓便射,京畿兵那邊頓時傳來一陣“哎喲哎喲”的喊痛聲。
會演時為防傷亡,所用的箭、刀、戟和劍一律用布包上銳口,中者不會受重傷,但必須退出會演。郡國兵這一陣箭雨來得突然,一下子便廢了京畿兵數十騎兵和百餘步兵,京畿兵一看不妙,步兵提盾抵擋,弓兵提弓反擊,可他們箭支在離郡國兵前沿二十來丈處便失了勁道,嫋嫋而下,引得郡國兵戰士一陣大笑,京畿兵惱恨不已。郡國兵那批弓兵每人一壺十二支箭頃刻射完,便隱入了兵中,不再出現。
京畿兵惱羞成怒,稍整了下隊伍,正待衝上前喊殺,隻聽“崩”地一聲,又是“颼”地一聲呼嘯,緊接著“咚”地一聲悶響。再是一個雷聲大的嗓門喊道:“這兵器趁手,老子喜歡。”
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乃是郡國兵中一身高九尺的魁梧漢子,單人掌一車弩,又見他搭上了一根丈長的巨箭,輕而易舉拉弩,輕而易舉放箭,又是一陣呼嘯,一聲悶響,京畿兵們回頭一看,方才兩支巨箭,分別釘入了主將和副將馬前一尺左右,入地三尺,仍嗡嗡震顫。兩位尉級將領不由臉色微微發白,這兩支箭要是射到自己……
這便是張泊名故意交待大石頭的,車弩威力太大,就算包上布團中者也是非死即傷,因此讓大石頭襲擊對方將領,故意射偏,不求滅敵,隻求震懾。
大石頭這麼有殺傷力的一個人配上這麼有殺傷力的一台武器,震懾力果然不一般。京畿兵一時間張大嘴僵立,郡國兵找準時機,一陣衝鋒而上。兩軍本來實力相差不多,多年來郡國兵輸給京畿兵,主要輸在了氣勢上,現在京畿兵不僅氣勢全無,而且處於震驚中反應遲鈍,場麵瞬間一邊倒。
半個時辰過去,京畿兵損兵六百,郡國兵僅損不到兩百。可此時京畿兵也早已回過神來,郡國兵要一舉取勝卻也不易。
忽然郡國兵後方衝出二三十人,攔在他們前方之人,往往未經靠近便已中箭,中箭者撿起擊中自己的箭支一看,均是六寸來長半指粗的短箭,看著細巧,可所中之處一經按壓便是酸漲難忍,不用看便知道定是一片青紫,不幸中了肋部的還可能傷到了筋骨。京畿兵不由色變,若是這些箭支沒有用布包住尖端,那該是如何強大的殺傷力?更可怕的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箭支從哪裏來。
這二三十人一路向前,如入無人之境,偶爾有些衝到他們麵前的京畿兵,一經短兵相接,便發現自己脖子上不知何時架上了一柄刃,隻得灰溜溜下場。這群人將本已散亂的京畿兵隊伍衝得潰散。三四十丈的前進,己方僅折兩三人,卻在路上放倒了近百京畿兵。
一時間,京畿兵的防守捉襟見肘,氣勢一落千丈,主將見此陣勢,再也按耐不住,兩腿一緊,快馬衝入戰場,親自對敵,以求重振士氣。卻見到郡國兵中一尉將仿佛早便等著這個時機,拍馬背而起,踏在人群中兩個起落便逼到了主將麵前。主將抬眼看到一張邪性十足的笑臉,聽得耳邊一聲輕笑,道:“得罪了”,便覺脖子上一涼,同時兩手酥軟不能動彈。再觀副將也被一小將擒住,那小將手持一把兵器,弩不似弩,弓不似弓,正是田文啟。
元康三年長安城郊會演,不到一個時辰,京畿兵折八百,主副將被擒,郡國兵僅折兩百,得了自有會演以來最大的一場勝利。
其中,郡國兵弓弩營僅折十餘人,卻滅敵近三百,除縣尉張泊名擒得主將,弓兵田文啟擒得副將外,親兵李冰折敵六十二人,親兵鄭有成折五十八人,親兵晁匡明折四十七人,滅敵數均是其他兵士遙不能及。
這一仗,紅了郡國兵,紅了弓弩營,更是紅了張泊名。一時間,長安上至朝廷命官,下至黎民百姓,均知曉長安有一個武藝高超,練兵有道,麵如冠玉,笑若邪魔的縣尉張泊名,他是破了盜匪案的京兆尹張敞的長子,還是皇上欽賜蝶佩的特察使張笑塵的哥哥,他的母親更是前朝名將衛青的後人。多年後,長安的百姓談起這一家四口,還是津津樂道,隻是言語中不僅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