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小了一點兒, 天空湛藍湛藍的。

程迦坐在溪水裏, 長發濕漉, 說:“都到這裏, 我也不能跑了, 給我解開。”

彭野皺了皺眉, 專注地給她上藥, 說:“先綁著。”

程迦翻了個白眼。她轉眼又見他手肘上的傷,傷得並不輕。

“你不是說沒事兒麼?”

彭野:“是沒事兒。”

程迦:“你還是給自己上點兒藥吧。”

彭野於是胡亂包了點兒藥上去。程迦覺得他是在應付她。

彭野喂程迦吃了幾粒消炎藥,程迦說:“你也吃點兒啊。”彭野於是也吃了幾顆。

彭野套上T恤, 把水裏的衝鋒衣撿起來穿上,又把程迦拎起來,說:“走吧。”

程迦:“哪兒去?”

彭野下巴指指樹林外的一座沙丘:“那兒。”

程迦說:“把我鬆開。”

彭野腦子裏回想起程迦說的那句話:“咱們都別越線, 行嗎?”

也是, 他進了她的身體,沒進她的心;管那麼多幹什麼。

他看她一眼, 說:“求我。”

程迦不求。

彭野:“不求就不解。”

程迦冷哼一聲。

走了幾步, 程迦道:“給我把繩子解開, 我要尿尿。”

彭野回頭, 眯起眼睛:“真要尿?”

程迦說:“憋不住了。”

彭野走過來, 摸她的腰。

程迦後退:“幹什麼?”

彭野:“你不是要尿尿麼, 給你脫褲子。”

程迦:“不要你脫。”

彭野:“又不是沒看過。還幹過呢。”

程迦掙開他,退後一步,腳在沙裏沒站穩, 一屁股坐地上。

彭野居高臨下俯視她, 問:“還尿麼?”

程迦不吭聲。

彭野拎著繩子把她提起來,拉著繼續走。

翻過那座沙丘,還是沙漠。

但地麵很硬,隻是表麵覆一層黃沙,和之前綿軟的沙漠還不一樣。

沒有風,藍天與金沙都是靜止的。空氣裏有一絲微微的燥熱。

程迦的目光跟著彭野走,看見滿世界黃沙裏有一塊顏色不太對。

彭野走過去,掀開一層黃色,露出墨綠,像撕了道口子。

他拉起一角,用力一扯,油布抖落下一層沙。一輛墨綠色的東風越野憑空出現,變魔術一樣。

程迦一愣:“這車是……”

彭野說:“我的。”

程迦問:“你車怎麼會在這裏?”

彭野隨意答:“前些天石頭和十六去羌塘追查黑狐的線索,那時我和桑央剛好日常巡查到這兒。我們過去和他們會和,但不需要那麼多輛車,費油。剛好村子裏有人趕車去風南,搭了便車過去,就把車停這兒了。”

“……”程迦,“你開始說來這兒,是來找車,不是來休息?”

彭野收拾著油布,展開了用力一抖:“是。”

沙塵飛舞,程迦皺著眉,扭頭後退。

程迦手綁在身後,動了動:“你早說這兒有車,我們至於吵架麼?”

彭野弓著腰疊油布,抬眸看她一眼:“就是想找個由頭收拾收拾你。”

程迦:“……”

彭野知道班戈村長去格爾木了,不準回沒回來。他來撞運氣,提早告訴她,萬一沒拿到鑰匙,她會極度失望。

他打開車門,探身進車廂拿東西。

程迦抿唇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說:“收拾夠了沒,準備什麼時候把我鬆開?”

彭野扶著車門,頭也不抬,還是那兩個字:“求我。”

程迦轉身就走。

“去哪兒?”

程迦:“你不給我解繩子,我去村裏找人。”

彭野一腳踩住地上的繩子,程迦就走不了,掙半天也鬥不過他的腳力。

彭野看她扭半天,笑了笑,彎腰把繩子撿起來,綁在車旁的一株小樹苗上,真把她當羊放了。

程迦:“……”

彭野綁好了,說:“時間還早,開車過去不到兩小時,你先休息一會兒。我清理下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