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經修煉到了幾近飛升的境地了,回頭看看那些元嬰境界的功法之爭,難道還會出現什麼功法衝突的問題嗎?”
……
單烏利用識海之中那憑空而生是水晶宮以及眾人爭吵所成就的局麵,所遮掩的,正是他偷偷觸及到黎凰那一頭的一縷意識。
並且,也正是靠著這縷意識,單烏直接將黎凰整理出來的那些玉簡之中的內容給照搬了過來,這才完成了那熱火朝天的互相爭執的局麵。
而單烏的這些偷偷摸摸的念頭,對黎凰來說,也等於是一個暗號,於是黎凰的意識小心翼翼地隱藏在了那些互相爭執的麵目模糊的人影之中,躲躲藏藏地混進了單烏的識海,並且成功地順著單烏埋藏在那水晶宮之中的暗示,找到了單烏想要讓她知曉的那一部分訊息。
這些訊息,包括了牽情絲在單烏身體裏潛伏的狀態,以及單烏手腳之上的符籙,甚至還有單烏硬生生記下的,豔骨在那迦黑月身上落下符籙的全部過程。
在得到了這些訊息之後,黎凰的意識便混在人群之中,在茫然無序的隨意走動之中,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單烏的識海之中——伴隨著一些麵目模糊的閑雜人等的消失,以及一些新的麵目模糊的閑雜人等的突然出現,就好像這個水晶宮中的小世界同樣有輪回的存在一樣。
“似乎應該是……沒有被發現吧……”黎凰稍稍有些後怕——此時,她的手裏正捏著一枚玉簡,將她從單烏那兒得知了的水晶宮的構型和那符籙的細節一一記錄。
“他可真是會逮到什麼利用什麼。”黎凰的視線掃過了自己眼前那一大片的玉簡,嘖嘖感歎了一聲,而後向如意金吩咐著,“我們或許可以從蓬萊書樓之中再搬出點東西來。”
“其實這太虛幻境……如果將來我打算將其發揚光大的話,似乎也應該有一個書樓。”黎凰喃喃地嘀咕了一聲,而後將意識融入了這太虛幻境的主體之中,於是下一刻,她便帶著那些從蓬萊書樓之中複製而來的玉簡,來到了這太虛幻境用以收藏那些典籍的所在。
那些玉簡被黎凰分門別類地碼好,與之前積累下來的那些玉簡一起,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各個不同的格子之上。
“我現在真是理解單烏當初為何那麼開心能夠成為你的弟子了。”黎凰透過如意金,向環星子表達著自己的謝意——在環星子就所謂的天意的悖論提出了那個謊話的說法作為類比之後,黎凰突然意識到,有些事情,似乎真的和修為境界之類毫無關係。
就好比環星子這個人,在還是活人的時候,隻是個勉強湊合的金丹,甚至連剛剛晉升金丹的陳安都打不過,在化為山水墨寶之中的意識之後,更是不再有修為晉升的可能,以至於近期一段不短的時間之中,黎凰隱約覺得環星子這樣的人已經沒有辦法再給自己和單烏更多的指點了,甚至生出了些許淡淡的輕視之意,請教問題的時候也多是請教擁有化神境界記憶的如意金——黎凰甚至想當然地認為單烏對環星子的感情,其實隻是基於當初未能救下恩師的愧疚和執念。
但是當黎凰意識到晉級元嬰這件事的本質,並真正開始思考起自己在麵臨天道人道的分歧點的時候該如何選擇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環星子關於這些事情思考,已經遠遠走在了這世上大多數人的前麵——或許隻有與環星子談得來的單烏,才能夠勉強跟上環星子的步伐。
於是,越是分析那些前輩們晉升元嬰境界的心得,黎凰越是發現——並不是當一個人的修為境界達到了化神甚至更高的境界之後,他就一定能對這個世界的本質看得更透徹。
這世界上的很多人,其實就隻是一隻隻正在拚命在鑽牛角尖的老鼠,自以為一往無前勇猛精進,實質上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鑽一個怎樣的東西,而其中有些僥幸的老鼠曆盡千辛萬苦,切了爪子折了骨頭磨平了牙齒削尖了腦袋拚了個頭破血流,終於硬生生地從那牛角尖中鑽出來透了口氣,便覺得自己已經打穿了糧倉的牆壁,大功告成此生圓滿。
但是事實上,這些強悍的老鼠所感受到的世界的大小和豐富程度,多半還不如一隻到處飛舞叫喚了一個夏天的短命的鳴蟬。
——環星子無疑就是那隻值得所有老鼠仰望的,了不起的鳴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