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迦黑月當然認識單烏——正是這個小子,推動了黑月國的覆亡,並在自己與吃遍天對峙的當口,突然莫名其妙地闖進了自己的小世界之中,而後在自己的手下化為了飛灰,死了個不能再死。
那迦黑月可不認為自己會連一個金丹修士的生死都無法確定,雖然那個金丹眼下已經晉升到了元嬰境界。
而單烏也在那迦黑月的臉上看出了一些端倪——因為牽連到的那些事情太過離奇,於是單烏根本無法繼續完美地控製住自己留在表層的那些意識情緒。
“她是我那女兒的母親?”單烏雖然已經很努力地克製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但是這麼一句疑問,還是無法阻擋地閃過了他的心底,並被豔骨敏銳地捕捉到了。
“你們之前見過?”豔骨沒有悶聲揣測的習慣,更何況此間形勢完全在她與吃遍天的控製之下,於是她直接開口問道。
“有過一麵之緣。”那迦黑月的視線從單烏臉上移開,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那麼你呢?”豔骨盯住了單烏,“你要是不老實回答的話,這位……你女兒的母親……馬上就會變成一碗湯,被灌進你的肚子裏了。”
豔骨給那迦黑月新加的身份讓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了驚詫的表情,那迦黑月在吃驚之後,更是直接且羞且怒地紅了臉,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以及,你也不用再裝著生無可戀的模樣了。”豔骨又強調了一句,“在看到她的時候,你的心防已破,再裝下去,便隻是個笑話了。”
“裝的?”吃遍天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吃遍天雖然沒有豔骨那牽情絲,但是他與單烏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自以為早已能夠把握住單烏的一切心緒,所以他能感受到單烏那生無可戀乃是發自真心,甚至在主動地替單烏找著理由,猜測是不是因為單烏在晉升元嬰的過程之中經曆了什麼——譬如說斬三屍的時候斬得有些過頭——所以才導致了心性大變。
“他的偽裝竟能騙過我?”吃遍天忍不住高聲叫喚了起來。
“很奇怪麼?你剛剛不是已經承認了?你說你這個人,在他的麵前已經沒有新鮮感了——既然如此,他有本事騙過你,豈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豔骨並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能夠嘲笑吃遍天的機會,但是這會兒她隻跑題了這麼一句,便將話題重新回歸到了單烏的身上,“你最好不要再想著怎麼胡謅一通糊弄過去,牽情絲的作用,可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和她會有一個女兒。”單烏的視線從那迦黑月的身上收了回來,又是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是開了口,聲音稍稍有些沙啞,似乎之前被吃遍天控製著的吞咽動作很是留下了一些難以在眼下輕易恢複的暗傷。
“會有一個?也就是現在還沒有?”豔骨皺起了眉頭——她能確定單烏這話完全真實,但是卻無法更進一步地探究出這句話背後的關聯。
“現在應該是沒有的。”單烏搖了搖頭,繼而以下頜示意著吃遍天和豔骨,“我想這種事情,你們,還有她,都應該比我清楚。”
“這是你的預感?是你感受到的天機?”豔骨追問——如果真的是天機預兆的話,為何她與吃遍天,甚至那迦黑月,都沒有感應到一絲半點的征兆?
“你也可以認為是我見到她之後怦然心動而生出的決心。”單烏坦然回答,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心底的盤算已經被豔骨看了個一清二楚。
於是豔骨哈哈地笑了起來:“好,很好,你們兩個的處境很是相似,想來應該也會有很多話能夠聊。”
吃遍天還是一頭霧水的狀態,卻被豔骨使了個顏色,立即乖乖地將周圍那些攤開了一地的廚具給收攏了起來。
“既然你注定是他女兒的母親,那麼你就留在這裏陪著他吧。”豔骨抬手,在那迦黑月的手腳之上落下了一圈圈和單烏手腳上一模一樣的符籙,而單烏的視線在這個過程之中,一直死死地盯著那符籙構型的過程,好像這樣看過之後,就能夠找出其中的破綻來一樣。
……
豔骨和吃遍天離開了這處鏡廳,那束縛住單烏和那迦黑月的壓力也輕鬆了不少,雖然他們還是沒有辦法施展什麼術法,但是至少能夠如普通人一樣自由行動一二了。
那迦黑月飛快地在這鏡廳周圍搜尋了一遍,發現這鏡廳之中的法陣根本不是自己現在能夠破除的之後,有些頹然地坐在了一處牆角。
單烏活動著手腳,總算從長久被壓製的酸麻僵硬之中恢複了過來,而後主動往那迦黑月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