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烏眼下帶著的一群人,是那些後來跟過來想要巴結一下琉國的小國們。
這種牆頭草一樣的一群人當然不可能安排給吃遍天和寧王,所以就由單烏帶著落在主力部隊的後方,做些打掃戰場的活,並且近距離地感受一下琉國之前沒有完全展示出來的實力,好好地感受一下自己等人及時地認慫是撿了多麼大的一個便宜。
情況亦如單烏所願,這些人在看到黑月國那漫山遍野的會將人吞噬的黑暗,在一團突然爆發的白光的作用下如冰雪般消融之後,切切實實地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目瞪口呆的表情——這些人畢竟也與闇人們當過一段時間的盟友,對於闇人們的那些手段也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們受到的震撼才越大。
而後,待到遠方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動靜傳來之後,單烏下達了出兵的命令,這些人方才從震驚之中醒悟了過來,連忙喏喏地將單烏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如果當初雙方對峙之時,便用這等手段的話……”有人始終無法安撫下自己那忐忑的內心,喃喃地說道。
“你們又沒有做出什麼天理不容之事,誰會對你們下這種手呢?”單烏如此提點了一句,言外之意——好好珍惜琉國的大發慈悲吧,好好遵守那定下的契約,千萬不要試圖挑釁起琉國的怒火。
“是啊,也虧得貴國如此警覺……”有人湊上來順著單烏的話語感歎著,並不動聲色的表現出自己的忠心追隨之意,“而我們居然將闇人們當做自己人如此之久……唉,其實我們之前也有人莫名失蹤,現在想來,或許都是落入了闇人們的陷阱之中了吧。”
“誰知道呢?”單烏聳肩,不置可否地應道——單烏不知道那些人的隊伍之中具體失蹤了多少人,但是他知道其中有那麼一部分人的失蹤,與他脫不了幹係。
……
這樣一支混雜的隊伍就這樣緩慢且遲鈍地出發了,甚至都糾結不成完整的陣型,而單烏也懶得調教這些人——在他如今的立場上,預備收拾這些人的應該是桑剛,而不是他。
一路行來,那些黑暗已經淡薄得隻有輕薄的霧氣,山林本身雖然看不異常,但是裏頭那些躁動的野獸甚至妖獸都在想方設法地往外圍移動,似乎慢上一步等待著它們的便是死無葬身之地——這樣的動靜讓這支渙散的隊伍稍稍有了些不安,於是隊列無可避免地被拉得更為狹長,但是好歹沒有人掉隊。
如此一日一夜之後,這磨蹭的隊伍終於來到了那個被吃遍天砸出來的巨大的坑洞附近。
那坑洞周圍是一片死一般的安靜,到處灑落著破碎的屍體,大部分都是闇人,卻也有少部分的普通修士,絲絲縷縷的黑氣一股接一股地從洞口往外升騰,似乎坑洞深處的那些人還在做著垂死的反抗。
單烏揮手下了命令,一些人從隊伍中散落到了周圍的地麵上,開始清點那些斷肢殘骸,並且試圖從那些碎片上搜尋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而後單烏帶著屬於自己的那支隊伍,一馬當先,往那坑洞之中落去。
幾乎是剛剛逼近洞口,單烏便感受到了從地底深處翻滾上來的淩冽的陰風,意外的並不陳腐渾濁,反而像是通往了另外一個無比空曠的所在。
單烏稍稍一愣,立即想起自己曾經在何處體驗過這樣的風力——第一次是陰曹地府那壁畫之前,第二次是神魔界那空間之中。
“有點意思。”單烏喃喃了一句,卻並沒有降低下落的速度。
然後他就看到附近那齊齊整整的坑洞切麵上,暴露出來的一些通道,以及隻剩下了半截了的巨大的孔洞,其中有些殘肢斷臂,有成片成片仿佛小蘑菇一樣圓圓的趴在地上的房屋,房屋的大小不一,上麵甚至還點綴著一顆顆被精心拚湊成特定圖案的寶石,有一看就是神廟的所在,有駐紮的軍營,有散亂的居民區,還有一些看著就挺富麗堂皇的所在,似乎是各個城市之中最為熱鬧的坊市——很顯然,那正是那些闇人們在地下建造的城市。
如果沒有吃遍天的突然發難,這些如今已經是一片死寂的小城市,應當是個寧靜安詳甚至其樂融融的所在。
而現在,所有的光彩都瞬間黯淡,那些蘑菇房屋的門戶洞開著,街道上灑落著淩亂的種種,有衣服,有鞋子,甚至還有孩童的玩具,破碎的肉身掛在那些斷裂的牆壁上,而單烏在轉動視線的時候,居然還看到了一麵滿滿的都是血肉模糊的石壁,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大招,帶來的是幾近於屠殺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