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月黑風高殺人夜(2 / 2)

白花蛇的眼神在自己的手指摸到那小藥瓶的時候便從容了下來,於是他一邊往回縮著自己拿到藥瓶的手,一邊開始大量那個伏倒在自己身上的死人——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瘦削甚至可以說是瘦弱的體型,大腦袋,亂蓬蓬臭烘烘的頭發,一身滿是補丁的破衣服,有些眼熟,但滿大街的小乞丐看起來都是這副模樣。

比較怪異的事情是,這小乞丐眼下明明已經沒氣了,那隻手卻仍然牢牢地握著那柄將白花蛇給釘住了的斷劍。

“差點栽在你這下三濫的小賊手上。”白花蛇已經聞出了空氣中異樣的氣味,心下了然,一方麵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一方麵卻已決定緩過氣來後便將這個小賊的屍身帶去穿山龍的麵前,以此為由,讓穿山龍付出該付的代價。

白花蛇側過頭,正打算咬下那藥瓶塞子,而就在這個時候,伏在白花蛇身上的那個小乞丐卻突然抽搐了一下,連帶那柄插在白花蛇胸口的斷劍也因此顫動了一下,這樣的動靜打斷了白花蛇計劃之中的動作,促使他不由自主地,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身上那死去的小乞丐身上。

單烏此時已經不再是死的了。

單烏開始咳嗽,開始抽搐,吐了兩口血沫,握住那柄斷劍的手上開始有青筋浮現,而在白花蛇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單烏抬起來頭,對著白花蛇嘿嘿地笑了一聲。

單烏的下巴上紅紅的一片,亂蓬蓬的頭發蓋了大半張臉,偏偏一雙眼睛在頭發後麵明亮地驚人。

白花蛇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滿臉驚恐的表情,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手腳都因為恐懼而冰涼僵硬,甚至連那救命的藥瓶都握不住,於是那藥瓶從他顫抖的指縫間落下,跌在了床上。

他已經想起來這個小乞丐是誰了——這正是他白天日裏打死的那一個,而在剛才,自己分明又一次,實實在在地將這小乞丐給打死了。

白花蛇的嘴張張合合發不出聲,瞳孔也收縮得隻有針尖大小,他的心裏突然竄出了一個念頭,這念頭讓他想到了傳說中的十八層地獄。

“還我命來……”單烏笑得咧開了嘴,血沫滴滴答答地從他的口中往外淌著,而他的手卻握著那斷劍用力一轉。

“還我命來!”

劍尖離開了床板退回了肉裏,原先偏離白花蛇心髒的那點距離便不複存在,仿佛一個熟透了的多汁的果子落在地上,又被人踩上了一腳,啪啦一聲,汁水四濺,白花蛇的心髒便被那劍尖被絞成了一團碎肉。

白花蛇的心血“噗”地一聲便從傷口處噴了出來,把伏在他身上的單烏給淋了一頭一臉,而就在這麼一個當口,單烏拔出了斷劍,又一次落下,幹脆利落地切斷了白花蛇的喉管,噴湧而出的血沫把白花蛇最後想要發出的一聲驚叫給截斷在咽喉,隻發出了一陣短促的“嘎嘎”聲。

單烏甚至還怕不夠保險,拖過邊上那棉被,狠狠地堵在了白花蛇的口鼻之處。

白花蛇的腿輕輕抽搐了兩下,終於不再動彈了。

單烏又在白花蛇的要害之處戳了幾刀,並蹲守了半晌,直到確定白花蛇的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才軟著腿從那僵直的屍體上爬了下來,在地上有些空虛茫然地坐了一會,終於還是很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死不了,而你會死,所以你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單烏嗬嗬地笑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用衣服擦著下巴上的血沫,一邊還用斷劍在白花蛇的脖頸處斬著,連接幾刀才將白花蛇一顆大好頭顱給卸了下來——這可是他用來邀功的證據。

“咄,原來你這臉上這麼多坑坑窪窪的,難怪每天都要跟娘們似的上三斤白粉才出門……”

單烏有些放肆地對著白花蛇的腦袋罵罵咧咧,正打算扯塊布將那人頭包住,卻在轉眼之時看到了那跌在白花蛇頭邊上的藥瓶,還有的床鋪內側的暗格。

單烏心頭一動,知道被人如此小心藏起來的必然都是好東西,索性直接跳上了床鋪,開始左右摸索。

藥瓶被優先收了起來——既然在白花蛇受了這穿透胸口的重傷的時候第一反應便是取這藥瓶,那麼這藥瓶裏頭裝的必然是能夠救命的好東西。

而床上除了暗格之外,還給單烏摸出來了一個沉甸甸的小箱子,打開一看,除了些零碎的銅板之外,竟是滿滿一箱子的碎銀子,讓單烏隻覺得自己的眼睛似乎都在這銀子的反光之中瞎了那麼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