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七天變幻莫測的雲彩,一向安定的心,居然繚亂起來,很想做些什麼,很想發泄一下什麼。
“穆,穆!”在地球最高峰,傳來他的聲音。
沙加?
他沒有穿黃金聖衣,我也沒有。
兩個聖域中最成熟最理智的人,此刻相會。
“沙加……”
“穆……”
不由分說地,沙加一拳打在我的麵上。
可惡!你為什麼要打我!
也許對手是沙加吧,我最好的朋友,如今居然搶先動手,我特別生氣。
我也一拳打了回去,也是打在他的麵上。
就這樣,兩個被人誇為最早熟最聰明的人,在寥寂的珠穆朗瑪峰大打出手,而且還是很不雅觀的肉搏戰,每一個都打在對方麵上。如青蓮般的麵孔,如水晶般的麵容,頓時紅腫起來;如金絲的長發,如熏衣草的紫發,刹時髒亂不堪。
“沙加,為什麼你要打我!”
“因為我要打你!”
“……”
“穆,你為什麼要打我!”
“因為你打我!”
幼稚之極的說法,隻怕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說第二次吧。可是為什麼呢?臉上雖然劇烈的疼,可心中卻有一種輕鬆的感覺,一種把鬱悶發泄出來的感覺。
打啊打啊,打得我們頭破血流,鼻青眼腫。隻怕即使史昂老師來了,也認不出我們吧。
最後,我們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可惡,沙加!”
“你也很可惡呢,穆!”
我們看著對方那被打得滑稽的麵部,都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是的,是大笑,而不是平日那種溫和的微笑。
“沙加,你怎麼回來的?”
“教皇大人說我有太多不好的念頭,要我來這裏找你,還叫我狠狠打你一頓呢。”
“……”
“不過,真的要謝謝,穆。不知怎麼,我很開心。”
“我也是啊……”
“真奇怪,我從來沒有這樣打過人呢。總覺得這樣打架,是那些野蠻的小孩子的玩意。”
“嗯……”
“穆,將來,我們一定會成為彬彬的君子和讓人尊敬的尊者吧。這樣的打架,隻怕再也沒有了。”
“是啊,不為女神,不為正義,純粹隻是打架而打架……”
“現在我們的窘樣給米羅他們看見,一定笑得彎不起腰吧。從來沒有拳頭戰鬥的我們……”
“是啊,聖域中最乖,最文靜的我們……”
今天的我們,很瘋狂吧,居然像普通小孩子那樣用拳頭打架……可是,打架的快樂,卻是如此地充實……原來,我們畢竟都是男孩子呀。男孩子,就是在拳頭和傷痕中歡笑和長大的呢。
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
我想得太多了。
是的,為自己而活著,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隻是想做就去做而已。很粗魯的打架,很粗魯的罵人,肆意地調皮搗蛋,有哭,有笑,做一個小孩子本來該做的事情,可我想得太多了,把很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沙加,接下來你想做什麼?”
“做我想做的事情!”
“對,做我們自己去做的事情,直至……”
“聖戰來臨的那一天!”
思緒如雪片般飛揚,恢複到現在,穆掙開了眼睛。
“冥衣,你知道麼,十三年前,我師傅史昂被雙子座的黃金聖鬥士殺死。他是我的恩師,也是我的唯一親人,可是,我並沒有向撒加複仇。其實當時我是很傷心的,很憤怒的。如果我願意,我也能活在憤怒之中,讓複仇成為我唯一的生存目標吧。可是,我不會這樣的。”
穆的臉上,充滿著平和的微笑。
“因為,十三年來,我一直活得很充實,很快樂,讓我明白到,人生,除了複仇之外,還有很多珍貴的東西。師父已經死了,再怎麼複仇,他也活不過來了。我要做的,是盡量保存大家,讓更多人活下來。”
“冥衣啊,為了你自己而活著,而不是為複仇而活著吧。”
穆伸出了手,輕輕撫mo著冥衣。
冥衣,發出強烈的黑光。
“穆,你成功了。”戴達魯斯大叫起來,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了上去,撲在冥衣身上。鮮血,頓時流遍了冥衣全身。
“戴達魯斯,你……”
“你說得對,冥衣已經死了。要他複活,必須要有冥鬥士的鮮血……不,隻有鮮血還不夠吧。”
戴達魯斯的身軀在慢慢消失。
“還有靈魂啊……”
雖然是敵人,在那一瞬間,穆竟不知不覺間伸出了手,想將他拉回來。
戴達魯斯堅決地搖了搖頭。
“穆,嘉米爾的那些魔化聖衣,是因為他們渴望成為真正的生命,所以才吃掉聖鬥士的血肉和靈魂。隻要讓聖衣們感受到生命的悲哀,讓他們放棄,聖鬥士的靈魂,就可以解脫了。”
“再見了,穆。穆大陸的尊嚴,就靠你維持了……”
半點不剩,戴達魯斯身體完全消失了。
冥衣發出了鳴叫,整個大地都震動起來。
可穆沒有理會,而是大步走出山洞。
“戴達魯斯,你的犧牲不會白費了。我不會破壞這件冥衣。不僅因為我身為工匠的尊嚴,也是為了朋友的犧牲……”
——讓敵人最強的冥衣複活,也許是一件很瘋狂的事情,但是,這是我想做的事情啊!
“成功了。”在夜之禦殿,赫拉克勒斯叫了起來。殿內雷光交織,隱約看見他那悲傷的麵容。
“還有半個小時,封印就解開了。一切,終於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