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值飯點。
柳一帆請留楚一鳴和薑文典,設宴於衙內後堂,同進午餐。
就在這時,一位青袍官員氣衝衝地闖了進來。
來人約四十大幾歲,留著一小撮胡子,整個人看看起來精神抖擻,此時臉色漲紅,明顯看出來帶著怒氣。
“毛主簿?有事嗎?”柳一帆一愣,問道。
此人名叫毛錄,不是旁人,正是府衙的主簿,署事務官,主要負責文書核對、監督與糾察、後勤保障等一類的職責。
“柳大人,明日府衙高價收購食鹽,是大人您下的命令?”毛錄徑直問道。
柳一帆一皺眉,麵帶慍色,喝道:“大膽,你是在質問本官?”
毛錄這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撲通一聲跪下,道:“是下官無禮了,但是大人,江大人前車之鑒,所做之事,人神憤之,您如今暫行府尹之職,萬不可步他的後塵啊!”
柳一帆麵色稍緩,道:“起來吧!本官自有打算!”
毛錄站起身,皺著眉頭看向薑文典,又瞥了一眼楚一鳴,最後盯著柳一帆道:“柳大人,當下關鍵是聯絡和規勸那些奸商降低鹽價,為百姓生計著想,萬不可聽信讒言,動那不軌心思。”
“啪啪——”
“沒想到一個小小主簿,竟也能心懷黎民,不錯!”楚一鳴鼓掌,隨即,目光忽而一冷,“是你,舉報江萬裏大人的吧?”
“你是何人?何故誣陷於我?”
毛錄目光閃爍,努力保持著平靜,心裏卻翻起滔天巨浪。
見楚一鳴雖容貌、氣質俱佳,但穿著寒酸,儼然一副窮酸書生模樣,不禁又放鬆些許。
“在下不過一介平民而已,但大人剛才所說,在下有頗多疑惑,望大人解惑——依靠政府打壓鹽商,從而抑製鹽價,此事聽著簡單,卻不知該如何施展實行?”
“哼,自然是派兵緝拿擅自抬升鹽價的商販,治他們罪,約束其行為。”
柳一帆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
“商人,遇利則往之,鹽商亦是如此,是抓不盡的,況且,就算你抓了鹽商,沒收其鹽貨,分於百姓,後期呢?還有哪個鹽商敢來此?到那時,百姓更是無鹽可吃!”
楚一鳴侃侃而談,眼裏閃熠著智慧的光芒。
毛錄被噎得說不出話,一張臉憋得通紅。
“楚公子言之有理。”柳一帆讚賞地點點頭,“毛主簿一心為民,本官甚是欣慰,但切不可莽撞行事。”
“可是……大人,那也沒必要用如此高的價格收購食鹽啊,這樣做圖什麼呢?這不就是官商勾結,侵詐庫銀嗎?”毛錄仍不死心,言辭犀利。
“住嘴!”柳一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其中緣由暫不能說於你聽,但你記住,在這江西府,不是隻有你是好官。”
毛錄咬了咬牙,目中閃過一絲怨恨之色,一拂衣袖,憤然退了出去。
吃完飯後,楚一鳴又交代了柳一帆幾句,隨即便與薑文典回到了鏢局。
路過大堂外的廣場,楚一鳴迎麵碰見一位熟人,邱百裏。
“師父。”
邱百裏恭敬地朝薑文典打了聲招呼,隨後漠然斜視著楚一鳴。
“百裏,這位是府上貴客,楚一鳴楚公子。”薑文典輕咳一聲,介紹道,“這位是我三徒弟,叫邱百裏,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師父,我們認識。”邱百裏淡淡道。
薑文典皺了皺眉,疑惑地看向楚一鳴,目露詢問之色,“那……你們聊?”
楚一鳴也是覺得奇怪。
看樣子這邱百裏似乎對自己有意見?
“總鏢頭,我與邱兄一見如故,正好有話要說,您先回去休息吧。”楚一鳴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