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諂媚討好的笑,拐彎抹角地打聽我的收入,問我能不能幫著找個工作。
我笑著婉拒了。
辛辣的酒穿過喉嚨嗆到嗓子的那瞬間,我的腦子裏突然閃過幾句詩——
「黃鶴斷磯頭,故人今在否?舊江山渾是新愁。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終不似,少年遊。
我按按太陽穴,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有人舉著酒杯在我麵前站定。
擦得鋥亮的黑皮鞋,筆直的西裝褲。
清脆的碰杯聲後,澄澈的酒水灑了出來。
我輕抬眼。
一個不該在這裏出現的人——
祁野。
27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
當我在包廂裏沒看見梁老師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有問題。
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是他設的一個局。
為的就是騙我來。
「還沒想清楚嗎,祁野?」我輕聲問他。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可能了。」
「有的,隻要你點頭,我們就會有的。」
他紅著眼,固執地重復著。
一個試圖裝睡的人是永遠叫不醒。
我安靜地看著他,沒了言語。
「安安,隻要你點頭,我們立刻可以重新開始。」
「這裏都是我們的老同學,他們會立刻為我們獻上祝福,就像當年一樣,我和你……」
「可是,我已經不愛你了。」
這個他輾轉反側了無數遍卻始終不敢承認,也不願意承認的事實,被我輕飄飄地說了出來。
他的眼淚突然簌簌地往下掉。
嘴唇顫抖得不像樣,說不出來一句反駁的話。
我轉身要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異響。
這個向來桀驁不馴的人,跪了下來。
他近乎絕望地抬頭。
像是一隻困獸。
在他的一聲聲的哀求裏。
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沒有回頭。
28
外麵的江水倒映著四周的燈火,閃爍著粼粼的波光。
臨近除夕,街上燈火熱鬧輝煌。
我踩著高跟鞋沿著江邊走,突然摸到口袋裏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
我愣了愣,掏出來,打開。
裏麵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對耳墜。
溫潤的玉周邊鑲了細鉆,在月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背麵,刻著我和祁野的名字縮寫。
陌生電話在這一刻響起。
「安安,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耳墜……」
我按斷了電話。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想了想,拿起耳墜,借著月光細細看了一遍。
然後朝著江麵,用力地扔了出去。
「撲通。」
耳墜落入水麵的那一刻,遠處無數煙花升起。
新年鍾聲敲響,新的一歲如期而至。
我呼出一口氣。
在 28 歲這年,我正式和年少的自己,和我那熾熱又荒唐的青春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