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清晨,公玉少脫了上衣卷在腰上,古銅色的肌膚上交錯著一些紮眼的傷疤,猙獰可怖,沒有經曆過刀尖舔血生涯的人是不會明白,有些傷疤足夠讓一個人在輪回邊緣死上好幾次。
而公玉少,活下來了。
他就是這家酒樓的老板,卻也是這家酒樓的劈柴夥計。
他說,每天站在櫃台前麵也沒事幹,劈劈柴,也好過浪費了這一身力氣。
可是隻有一起經曆了那段歲月的兄弟才知道,他這樣,不過是在努力讓自己忘記那個人。
但是當有一天,季爾朱心急火燎地拽了一個年輕男人進了酒樓後院,公玉少就再沒劈過柴。
那個年輕男人,叫鏡惢。
有著一張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臉,容貌傾城,驚世豔絕。
“這位公子,你怕是認錯人了吧?在下鏡惢,在下並不認識你,你……你可否從我身上下來?”鏡惢手握折扇,一臉驚恐,一手扯著公玉少的胳膊,一手在他胸前推搡著。
“你是第五,你就是我的第五!”公玉少哭喊著,這麼個大男人,就這麼在光天化日之下死抱著一個男人哭成了一個孩子。
“這位公子,在下鏡惢,並不是什麼第五!請……請你從我身上下來!”鏡惢火了,狠狠施出一掌,重重打在公玉少胸前。
公玉少又要撲上去,被眼疾手快的季爾朱攔住:“你等會兒,你等會兒。”
“鏡公子對麼?”季爾朱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
鏡惢喘了幾口氣,臉色凝重,點頭。
“來,咱們這邊說。”季爾朱上前幾步就要伸手勾他的脖子,被鏡惢一閃便躲開了,季爾朱也不生氣,偷偷瞥了一眼公玉少,而後者則一屁股坐在了木樁上,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第五跟著季爾朱走去了一邊角落。
“請問,鏡公子家住何處?家中可有雙親?可有妻女?”季爾朱耐著性子問,但他忘記了對於一個陌生人來說,回答這樣的問題真的好嗎?
可沒想到,這位鏡公子居然一身正氣地回答了個幹脆:“在下鏡惢,家中雙親早亡,並無妻女,孤身一人,家住蘇州城北,這位公子可有何見教?”
“沒,沒。”季爾朱搖頭擺手,低頭沉思了片刻,隨即一把勾住了鏡惢的脖子,兩個人的腦袋湊到了一塊兒,低聲說:“鏡公子,拜托幫個忙,你也看見我剛才那位兄弟了,那個第五是他拜把子的兄弟,前些年過世了,連屍體也沒找著,整個人魔怔了,也拜托你,就假裝一下他的兄弟回來了好不好?”
鏡惢身子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還滿含淚水的公玉少,心中一陣抽痛,自己獨身一人,正好也沒什麼親眷,現在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大哥,應該也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