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謹一看就怒了,將那紙一揉扔了出去:“她怎麼能這樣?如今這兵荒馬亂的,她一個弱女子上路,若是出了事怎麼辦?皇上還不得砍了我?”
大牛皺起了眉頭,問那哆哆嗦嗦的婆子:“你是平日裏在醉兒姑娘院子裏伺候的,她什麼時候走的你們知不知道?”
那婆子也是個做事穩當的,才會被指派了去伺候醉兒,如今這小祖宗不見了,早就嚇得渾身哆嗦,當下也不敢隱瞞:“看那被褥似乎都沒動過,門也是鎖緊了的,倒是窗戶是虛掩著的,應該是昨夜就走了。”
大牛一拍桌子,似乎就要發作,卻又思量著當下不是發落下人的時候,遂將怒火強行壓下,衝著一旁侍立的幾個侍衛吩咐道:“晚間四門鎖著的,她出不去城,應該是今早開門才出去的,到現在不過兩個時辰,你跟阿四他們說一聲,跟著嚴公子立刻出發,日夜兼程,注意尋訪,應該能追的上。”
那侍衛答應一聲,就看向了嚴謹,嚴謹更是著急,起身衝著胡剛和大牛拱手告別:“多謝二位盛情,我這就先走了,日後山高水長,希望再次相見你我不會是敵人。”
作為南雲國的宰相府二公子,且以後是要從軍的,若是兩國不交戰,再見時自然不會是敵人。大牛和胡剛心知肚明,也是拱手道別,嚴謹大步流星就出門上馬,十來個便裝的精壯漢子也紛紛上馬跟了上去,須臾就消失在了大門外。
當下胡剛也拱手作別離開了鎮國將軍府。
看著大門口發了一會兒愣,屏退了眾人,大牛又擔心著陳醉,看著剛才還喧鬧的前廳如今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一股子邪火陡然衝上腦門,大牛抓起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杯子破碎的聲音驚動了管家,管家戰戰兢兢跑進來一看地上的碎瓷片,眼皮子抽搐了一下:這鎮國將軍還真是個敗家爺們,這上等的汝窯杯子就這麼摔了。
大牛哪裏有心思去注意這些東西是貴是賤?看到管家跑了進來問有什麼事,煩躁地將他趕了出去:“沒事,都別在我麵前晃蕩,煩得很。”
盛京城裏並不平靜,一些個前朝餘黨不時被從各種場合尋覓出來,打得皮開肉綻,最後要麼投誠要麼斬殺,可饒是如此嚴苛的搜尋,依然不能杜絕各種騷亂的發生,大牛哪裏不明白:這都是因為沈坤遲遲不登基的緣故,讓那些宵小都心存僥幸,若是沈坤登基,天下大定,自然就能安民心,那些個前朝的餘孽們自知無望,也就安生了。
可大牛去問過好幾次登基的時間,沈坤都沉吟不語,倒是每次說到這件事,沈坤都往睿兒的身上看。那神態讓大牛不得不懷疑:沈坤竟然打主意想讓這年幼的孩子登基,自己躲在幕後做攝政王。
大牛雖然很想歎息,卻什麼都不好說,這畢竟是沈坤自己的家事,他打下來的天下,願意老子當就老子當,願意兒子當就兒子當。
兩個月後,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大牛封鎮國將軍,其餘個人均有封賞。因新皇年僅八歲。由怡親王攝政,在新皇成年之前全權處理國事。
而此時的盛京最大的酒樓天香樓中,說書先生正在唾沫橫飛地說著段子:話說這當今聖上,卻是先皇唯一的皇子令狐睿,這怡親王將昏君趕下龍椅之後,肅清了朝野上下的貪官汙吏,等到海晏河清之時,卻並不眷戀皇權,將皇子令狐睿扶上了龍椅……
下坐的食客們聽得入神,不時發出驚歎,靠窗的一桌卻有一個藍色棉布長袍的清秀男子正端了一杯酒緩緩抿著,眼睛看著窗外出神。
這便是當初留了字條謊稱先走的陳醉。留在盛京的這幾個月,陳醉已經花錢買下了一處宅子,又買了幾個丫鬟婆子和護院,悄悄地在盛京城裏住了下來。每日裏無事就來天香樓聽書,倒是在店小二和掌櫃的眼中混了個眼熟。
幾個月下來,明裏暗裏的打聽,陳醉倒是將當初住在大牛府中沒能了解到的事情前後串起來,都弄了個明明白白:沈坤成了怡親王,而這沈夫人雖然是當年沈坤摯愛的綠芸,可在跟沈坤分開後,卻成了赫赫有名的盛貴人。之所以說她有名,卻是因為這些年來綠芸雖然隻得個貴人的名分,整個後宮卻隻有她生下的睿兒長到了八歲,其他妃嬪生下的孩子全部都已經因為各種原因夭折了。
如今先皇死了,睿兒暗地裏是沈坤的孩子,明麵上卻是先皇的獨子,睿兒登基既能占了理兒,天下百姓不會說沈坤謀朝篡位,又能讓沈坤穩穩地在後麵握住實權。綠芸成為了皇太後,聯合沈坤控製了宮裏宮外,沈坤果然是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