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囑咐過硯墨,讓硯墨監督醉兒分揀草藥,如果分揀有錯,就要一起受罰的。你們說,我說過這話沒有?”沈坤的表情淡然,看不出喜怒。
“是的,先生。”硯墨垂頭喪氣地回答。
“是分揀錯了麼?如果分揀錯了,你罰我就是,不要罰硯墨,他是好人!”陳醉不忍看硯墨如此沮喪,立即出聲為硯墨辯白。
“沒有分揀錯。但你和硯墨還是要罰!”沈坤頭微微揚起,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為什麼?明明說了錯了才罰,都沒有錯,為什麼要罰我們?”陳醉的聲音高起來,這不是欺負人麼?難道在這個小山村中,一個普通的大夫也要如此仗勢欺人麼?
“我是讓他監督你分揀,而不是讓他幫你分揀,你們沒聽明白我的話麼?”沈坤語調平穩,不因陳醉的憤怒而有絲毫波動,有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在我這院子裏,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就是規矩!不願意聽,你盡可以立刻將錢還上,你自去逍遙快活!而硯墨是我的人,我要罰便罰,他可有異議?”
“硯墨並無異議!謝先生罰我。硯墨知錯,以後不會了!”二十來歲的白臉小廝低頭鞠躬認錯,態度誠懇動作到位,這讓陳醉有點頹然:已是二十來歲的大男人,長得並不比沈坤矮小瘦弱,隻是因為身份低微,這必須要低三下四。看來不管是那宮牆之內,還是這大山之中,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等級和規矩呀!
“你還有何話說?”沈坤對硯墨的表現顯然比較滿意,微微點頭後,看向陳醉。
“我……”陳醉本想爭辯一番,梗著脖子說出個“我”字後,卻突然反應過來:既然是必須守規矩,自己卻較個什麼勁?形勢不如人,就必須低頭!不見最委屈的硯墨都低頭認錯了麼?遂淡定地回答:“沒有了。謹遵先生教誨!”
“沒意見就好!醉兒昨天的任務不算完成,今天要將所有草藥翻曬幹,還有這兩窪七葉旱蓮今天要全部翻土和淋水,要注意什麼不需要我再說了吧?”沈坤剛才看到陳醉突然發怒,心中倒是一鬆: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應該有的血性和衝動,可轉瞬即看到陳醉變得淡然,心中也仍是有些吃驚:果真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就這份能強壓住心中不平的控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陳醉點點頭起身,指著院子裏的兩窪綠油油的草藥開始下達今天的任務。
“我知道了,先生!”硯墨恭聲回答。
“我不知道!”陳醉嘟囔。
陳醉的聲音雖然不大,沈坤卻依然聽到了:“你不需要知道!今天的所有事情,都由硯墨來做,你負責監督!如果有任何錯漏,兩個人一起受罰。”
聽得這話硯墨並沒有意外的反應,依然恭聲應是;
陳醉卻有些驚訝,一次強迫還能說是蠻橫,而這第二次使用,卻是一種手段了!這手段,卻不是一般的鄉村大夫能用得出來的,難道他還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你……”陳醉最終也隻能說出個“你”字來,因為沒人搭理她了。
沈坤出診去了,硯墨連走帶跑地忙乎著將竹匾都搬出來晾曬好,又開始用木桶接上山泉開始給七葉旱蓮澆水,陳醉在硯墨身後著急,數次詢問:“硯墨,讓我來吧!”
硯墨並不接話,隻是很巧妙地避開陳醉的攔阻,快速而有條不紊地忙碌著。陳醉插不上手,更是內疚。看硯墨連著澆了三桶水之後,開始用一把特製的竹楸給七葉旱蓮翻土。
“硯墨,我知道是我連累了你,現在反正先生也不在,你就讓我來做吧!”欠人情的感覺很不舒服,陳醉不停地嘮叨,硯墨卻好像聽不見陳醉的嘮叨,也不說話,依然不停地忙碌著。
看見硯墨放下竹楸再次去提水的空擋,陳醉趕快拿起竹楸來,對著七葉旱蓮的根部就鏟了下去,口中道:“硯墨,你看我也鏟得動的,你就讓我來吧!”
“別動!”硯墨提著水轉身就看見陳醉歡快的動作,趕忙丟下水桶厲聲製止,聲音之嚴厲硬是將陳醉嚇得舉著竹楸停在了空中不敢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