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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需要一幅蚊帳,雖然床板是5合板的有點硬,隻要沒有那些蚊子來親吻我,我就知足了。

“20塊”

原來還是這麼便宜,我下班的時候就想著去買,但不敢去店裏,我羞澀我的口袋,害怕問價過後掏不出錢。

我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把蚊帳掛了上去,我走出門想和老鄉保安打個招呼,走廊上沒有一個人,掛在外麵的衣服將廊道的燈光分離得斑斑駁駁。

一床大姑送我的棉被,是雙人的,我橫著,一半墊在身子下麵,一半搭在肚皮上,隨身的小包枕在頭下,我酣酣的入睡了。

我仿佛回到老家,門前的竹林還是那麼的蒼翠,院子裏麵的那池從山澗引來的水依然清冽,池中的假山和金魚還是老模樣。

我看到我的父親身穿著黑色的夾克和他喜愛的軍用皮鞋,笑笑的望著我,還是那麼的關切、和藹。

我準備迎上去,準備和父親談點什麼,準備坐在老家的園子裏的石桌上,再和父親談談人生、談談哲學、辯論陰陽......

父親飄然離開了。。。。

我追上去,追啊追!

我急急的,全身在冒汗。。。。

醒了!我抬手抹去頭上的汗水,全身已經濕透了。

我點上一支煙,走出房間,外麵依然沉寂,有蛙聲傳來,和著宿舍裏麵傳出的鼾聲、磨牙聲、床架的搖晃聲,我思緒茫然,想了很多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想,一片空白的。

上班的日子,是平靜的,慢慢和大夥都熟悉起來。

我是在4月18號報到的,和我同一個時期來的有10來個人,基本都是儲備幹部;

有幾個是有深圳的工作經驗,小董分在人事部,小徐在質量科,還有幾個分別在物控科、業務科、財務科,老王是生產主管,我算是在生產科實習,是老王的下屬,又住在一間宿舍,所以,相互聊天交流的機會就很多。

小仇是江西的,高中畢業的,算車間組長。我到車間後,就不停的幹活,他基本上不用再去包裝線軸了。

每天,車間都有大約3/4噸的線軸,每天,我的衣褲、包括內褲,都幾乎可以擰出水來。

小的時候,我的家庭請的有保姆,家力從來就不讓我們做什麼,除了讀書,父親對我們不做其他任何要求。半個月下來,我感覺我把我20多年的活都幹完了,開始時全身還是痛的,幾天過去就開始平靜了,不知道是麻木還是習慣。

在車間,我常常望著那張桌子,羨慕在車間巡視或者走過的在辦公室裏上班的每一個人,我用很敬佩和尊敬的眼光和每個在車間走過的人打招呼;下班的時候,我會故意從另外的一個樓梯下去,從辦公室前麵走過,雖然裏麵沒有人,但我還是透過玻璃們,欣賞著裏麵的布置和環境。

我知道,我在期於著,期望一個機會。

很多天過去了,在車間走過的人好像對我視而不見。隻有老王在車間走過時,會來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把小仇叫過來要他和我一起幹活。

我的煙癮很大,但上班的時間不可以抽煙,隻有到下班,回到宿舍我就開始猛抽,有煙抽,我的思維就很活躍,和一起來的一幫人聊天,談管理、談人生、談世道、論書法、論儒道......,但煙又很貴,以前一天兩包,現在兩天一包還沒有錢買。

小徐的老婆在西鄉,他每周回去,周日晚上過來,每次過來時,就帶包煙,給我發煙找我聊天,他也喜歡書法,我們就邊聊天邊用毛筆蘸水在宿舍的地上寫著、劃著。

沒有煙的時候,我就帶上一把開水壺,帶上我的那個罐頭瓶茶杯上到天台,一個人在樓頂上喝茶、冥想。

環繞在這個工業區有一大片荔枝林,綠油油的,還有幾間小茅棚,在工業區的後麵,還有一個荒廢的魚塘,除了工業區唯一的出入道路上偶爾有幾個人走動,幾輛車出入外,一切都是平靜的。

我想起孟子的話,我開始大聲的背誦起來:“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中,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開始祈禱,麵對著家鄉的方向,我思念著我的家人、我默默的給自己加油,默默的思考自己該如何改變出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