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嗬嗬一笑,心道這位看床大夫肯定是深得導師的器重,否則以他君山醫大研究生的底子,怕是很進入京城醫院的。曾毅這幾天把京城醫院的資料詳細了解了一番,基本上每年進入京城醫院的新大夫,至少都是協和醫科大學畢業的,而且研究生都很少,大部分是博士。這位看床大夫能夠進入京城醫院,可以說是極為幸運了。
“咱們君山醫大的校友,可是遍布五湖四海的,今天能夠在這裏碰見校友,真是一種緣分!”曾毅笑著說到。
看床大夫也笑了笑,道:“曾主任,在我認識的校友裏,像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可是獨一份呢。”
“運氣好而已,其實我更願意做個大夫!”曾毅說到。
看床大夫也沒繼續打聽曾毅的來曆,道:“別的地方我不清楚,但在醫療係統內,光有運氣可能是遠遠不夠的,肯定還是曾主任你的醫學水平深厚。”
曾毅嗬嗬笑了笑,心道這位看床大夫倒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至少在見識方麵,比那位周辦事強多了,醫療體係還不能簡單等同於衛生係統,它畢竟還是帶著專業姓質的,沒有十足的醫學功底,是很難在醫院擔任領導職務的。沒別的,單是“難以服眾”一條,就把你卡死了。
到了住院部,看床大夫拿出住院表,邊走邊向曾毅介紹情況,包括病人都是什麼情況,住院多久了,醫院都提供哪方麵的護理服務,如今康複情況如何。
走過一間幹部病房,曾毅看到裏麵的沙發上,坐了一位滿臉紅光的中年幹部,手裏拿著遙控器,正在看電視,麵前攤開了一份報紙,還擺了水果點心,有護士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幫這位幹部把水果削了皮,然後切成小塊,盛入盤中,還給每塊水果上麵都紮好了牙簽,服務得可謂是極其周到。
曾毅的眼光可是很毒辣的,隻是這短短一瞥,他就看出了不大對頭的地方,那位中年幹部好像並沒有什麼大病,似乎不至於要住院治療吧。
等走過這間病房,曾毅問道:“剛才那個房間的病人,是什麼情況?”
看床大夫打開手裏的文件夾,翻了一下,道:“患者是交通部的一位領導,住院的原因是胃病,已經住了有大半年了,醫院沒有采取什麼治療措施,主要是進行食療和心情調理。”
曾毅就微微皺眉,既然醫院沒有采取任何治療措施,那也就是說,這位領導的胃病其實一點都不嚴重,根本不需要治療,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能在醫院裏住了大半年呢,明明不需要住院,那當初是誰批準他住院的?
看出了曾毅的疑惑,但看床大夫也沒有進行解釋,而是道:“曾主任,我們再到前麵去看看吧!”
在住院部走馬觀花地轉了一圈,曾毅感觸很深,這裏的幹部病房,不是一般地舒適奢華,套間就不必講了,麵積沒有低於五十個平方的,裏麵的家具也全都是進口的,每一張病床都是多功能的,其餘諸如電視、冰箱,也沒有一樣是便宜貨,每房都配備有先進的監護設備。
就算是最普通的兩人一間的幹部病房,按照曾毅的目測,其標準也不低於四星級,而這裏的服務水準,別說是四星級了,就是五星級,也未必能趕得上這裏的一隻腳。
隻是讓曾毅有些痛心的是,在如此舒適環境裏住院的病人,卻大多並不需要住院,他剛才也看到了不少的病人,根據曾毅自己的初步判斷,其中十之**的人,是不需要特地住院進行治療的。
一邊是根本不需要治療的人,住在了寬大舒適的病房裏;一邊是普通患者一床難求,甚至隻能在樓道的走廊上搭個床;這種情況讓曾毅很痛心,這是醫療資源的極大浪費。
轉完這一層,看床大夫詢問曾毅是否還要到上麵再去看看。
曾毅微微搖頭,情況他已經大致了解了,不需要再繼續往下看了,他心裏還在想著剛才的那個問題,道:“下次再看吧,我到別處再看看!”
看床大夫就順手按下身旁的電梯,道:“曾主任要是還有什麼需要了解的,隨時可以來找我!”
曾毅點點頭,道:“好!”
說話間,電梯門一開,兩人就要往裏麵走,電梯是從樓上下來的,裏麵還有兩個人,一位是頭發花白的老幹部,一位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看打扮應該是老幹部的秘書。
曾毅抬腿就要進電梯,秘書模樣的人開口了,道:“誰讓你們亂按電梯的?”聽口氣很是不善,也帶著不悅。
曾毅就稍稍一滯,然後回頭看著那名看床大夫,心道這部電梯難不成還是專屬的嗎,為什麼就不能按呢!
看床大夫也沒有解釋,而是在曾毅的胳膊上輕輕一拉,示意曾毅先退出來,讓對方下去就是了,剛才電梯是他按的,他有些焦急,帶著一絲懇求的眼神。
曾毅隻得悶悶往後一退,讓開了電梯的門。
秘書就伸手按了關閉電梯門的按鈕,電梯門合上的一刻,還能聽到他的話:“不知道張老要下樓嗎!以後上點心,隨便亂按電梯,要是耽誤了張老的大事,你們負不起這個責任!”
曾毅當時就驚訝萬分,隻是下樓順便多搭兩個人,頂多隻耽擱半分鍾,能誤了什麼大事,再說了,這是醫院的電梯,要是耽誤了別人的救治,又算誰的!
看床大夫等電梯下去之後,就急忙向曾毅解釋道:“曾主任,剛才電梯裏的人是張老,他這個人有個習慣,不喜歡別人和自己同乘一趟電梯,你別介意。”
並不是所有的張老李老,都會像翟老、喬老那樣平易近人,也不是所有擔任過高級幹部的老領導,都是德高望重之人,但眼前這位張老的做派,還是讓曾毅開了眼界,這已經不僅僅是霸道了,而是太霸道了。
就算你不喜歡和別人同乘一趟電梯,但你在樓上進了電梯,樓下的人又怎麼會知道呢,你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別人怕是更不願意和你一起呢。
“這位張老是……”曾毅問了一句。
看床大夫道:“聽說以前擔任過某省的省長,後來從全國人大退休的,他有腦神經疼痛的毛病,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了。”
曾毅心道這都是什麼事,已經退休了,又哪來的什麼大事,張老做派過火了,他的秘書更是離譜,還真能狐假虎威啊。
看床大夫倒是有點擔心,道:“這位張老住進醫院之後,可沒少投訴,都是些小事,但我們這些小大夫哪能惹得起,聽說樓上的看床大夫和護理,都換了好幾撥了。”
曾毅明白這看床大夫的意思,剛才雖然隻是很小的一件事,但也要小心張老會去醫院投訴,兩人胸前都帶著醫院工作人員的牌子,上麵有個人的名字和職務,怕是那位秘書已經看到眼裏去了。
“你今天陪我在住院部了解情況的,我心裏有數!”曾毅講了一句,是要讓自己的這位校友放心,如果張老真要投訴,那也有我來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