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四章 顧醫生(1 / 3)

曾毅就抬頭看了一眼這位叫做李輝的專家,話雖然聽起來不怎麼好聽,但還是有些水平的,張文奇的老領導的這個毛病,曾毅也認為應該是喝酒喝出來的職業病。

一般來講,地方官員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上級部門來人了,你得全程陪同著,還得好吃好喝來招待,對上級尊重不尊重,全看喝酒痛快不痛快,在這種文化的影響下,幾乎所有地方基層的幹部都是“酒精”考驗的好戰士,很難有例外。

老領導的愛人就道:“李專家,你可真是大專家啊!我家老王這病就是喝酒喝出來的,那天他有個接待任務,喝完了酒讓司機給送回來,結果剛一進樓道,整個人就倒下去了。”

李輝微微頷首,稍有自得之色,道:“你看看,他人有些胖,又這麼不要命地喝酒,身體怎麼可能不出問題呢!真是的,也太不把身體當回事了!”

眾人都沒有搭話,隻是陪著個尷尬的笑臉,誰不知道喝酒傷身,可不喝沒辦法啊,不喝酒,你在官場上根本就寸步難行!

“我再看看別的……”李輝說了兩句,又接著往下看檢查報告,以及以前的病曆記錄。看著看著,李輝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問道:“患者這是第二次發作了?”

張文奇就道:“是,第一次發作,是在我們西江省做的治療,在治療期間又犯了一次,知道京城醫院專家的水平高,我們就趕緊到這裏來了。”

李輝合上病曆,走到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老領導的情況,又測試了一下老領導的神經反射,最後表情極不輕鬆,道:“情況就是這個情況,我也了解了,這樣吧,咱們就定一下治療的方案,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張文奇道:“我是!”

李輝點點頭,也不說別的,轉身往病房外走,張文奇就跟了上去,大家隨後也跟了出去,房間裏隻留了老領導的愛人繼續喂飯。

曾毅心道這裏到底是京城醫院,各方麵都是地方醫院所比不上的,這個李輝雖然說話時帶著京城人特有的傲慢強調,但水平還不錯,而且沒有在病人麵前談論病情,能夠做到醫生該有的基本艸守。隻是還能再提高,好的醫生,一般也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絕不會因為自己神態表情的變化而影響病人的心理。

出了病房,往前走了幾步,李輝站定腳步,道:“你是梁主任的關係,我也就實話實講了,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張文奇的臉色頓時灰白了許多,眉心的肌肉來回顫了顫,道:“李主任請講,我有心理準備。”

“你們來得晚了!”李輝直接開門見山,道:“如果第一次發病就立刻送過來的話,或許還有些辦法能夠恢複,但現在拖得時間太久了,理論上已經過了恢複期,加上又發作了一次,病人恢複的幾率,其實已經不大了。”

張文奇聞言,整個人的脊骨都往下塌了一大截,兩隻大手微微顫抖,喉嚨聳動了兩下,張開口,但什麼也沒說出來,看樣子是有些接受不了這個情況,“但是也別灰心!”李輝又道,“我回頭擬一個治療方案出來,先觀察觀察治療的效果,另外,如果病人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再請中醫參與到治療中來,中醫在這方麵還有些辦法的。隻是……”

“李……主任有什麼話都可以講……”張文奇哆哆嗦嗦地補上這句話。

“隻是也別抱太大的期望,還是要認清現實、接受現實。而且好的中醫專家現在是非常難請得到的,我們院裏倒是有兩位這方麵的老權威,隻是年齡大了,平時除了必要的特需門診外,已經基本不到醫院來了,就是院長,也未必能請得動。”李輝說到,意思是以自己的資格,還是請不動這兩位中醫方麵的老權威。

張文奇就從兜裏掏出煙,打開了遞給李輝一支,但李輝沒有接,張文奇就塞進自己嘴裏,點著了狠狠吸了一口,沉寂地站在那裏,心裏有些拿不定主意。

此時那位梁主任道:“說句不中用的話,京城醫院在這類老年疾病上的診療水平,是全國最高的,如果京城醫院的專家拿不出辦法來,就是換到別的醫院,也肯定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這話確實是句大實話,可能也是好意,是告訴張文奇也別花費那麼大的精力去找別的專家,病已至此,最好是接受現實,也省得病人被來回折騰。

張文奇就把煙頭掐滅,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內,道:“李主任是專家,我信專家的,就按照你說的方案,咱們先看看治療的效果再定!”

李輝就道:“那行,我把看床的醫師叫過來,把這個治療的方案向他交代一下!”

“有勞李主任了!”張文奇感激地說到。

李輝擺擺手,“這也就是看在梁主任的關係了!”

張文奇又急忙向梁主任道謝,很是說了一些感激的話,梁主任哼哼哈哈,今天這個事就算是解決了。

曾毅此時突然從兜裏掏出電話,抱歉地做出一個自己有緊急電話的手勢,然後捧著電話就進了一旁的樓梯間。

眾人也沒有當回事,在樓道裏站了一會,就又返回病房,等著看床醫師的到來。

曾毅進了樓梯間,就快速地下樓,穿過一個走廊之後,進了前麵的門診大樓,然後來到三樓,敲了敲一間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裏麵傳來聲音。

曾毅就推門走了進去,笑道:“顧老,您老今天能親自過來,我很感激!”

裏麵正是曾毅以前見過的中央保健委專家顧益生,當時喬文德得了傷食症,兩人有過切磋,顧益生診斷是對的,但不敢重用大黃,以至於病情拖得更嚴重了。

顧益生也是剛到,還是那副老派知識分子的打扮,深藍色中山裝,一個老舊的公文包,胸前的口袋裏插著一管鋼筆,他笑嗬嗬地把手裏的公文包往桌上一放,道:“來來來,小曾,先坐,不用那麼客氣的。”

說著,顧益生想給曾毅找杯水,結果發現辦公室裏的飲水機裏沒水了,他平時很少過來,估計下麵的人就給忘了換水,他隻好笑著道:“你看,連杯招待你的水都沒有,那咱們就先談病情吧!”

曾毅就道:“剛才我去病房看了看,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應該是因為平時飲酒無度、恣食肥甘造成的,而且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就發作了兩次,恢複有些困難。”

顧益生點著一支煙,道:“這種情況在幹部的身上不少見,我盡量試試吧。”

“有顧老親自出手,恢複的可能姓非常大,我這裏替患者謝謝顧老了!”曾毅說到。

顧益生擺擺手,笑道:“其實你來出手,效果未必比我差!”

曾毅笑著搖頭,道:“在經驗這一方麵,我肯定是比不上顧老的!”

顧益生嗬嗬笑了笑,道:“你在黨校學習,不方便出手,我可以代勞,但我們事先可要說好了,這次就算是個案例交流。”

“能跟著顧老學習,晚輩可是求之不得呢!”曾毅笑到。

顧益生彈了彈煙灰,心道曾毅說話很有意思,自己說是交流,但這小子就說是跟著學習,態度非常謙虛。顧益生又吸了兩口,解了解乏,就把煙掐滅,道:“也就是你開口了,不然我真是很難抽出身來的!行了,咱們就去病房看看患者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