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的目的就達——啊啊啊啊啊啊!”
竇藍驚覺回頭,隻見一騎紅塵狐狸去……呃,一團黑狗身後追。
“我隻是想同你說一句話你跑個什麼啊死狐狸!”遠遠的,九聞的怒吼順著風向傳了過來。
“歐歐歐看戲去嘍——”隨著一隻蠑螈精的吆喝,竇藍身邊的妖怪們紛紛一臉喜聞樂見地追了過去。
“……。”
竇藍憋不住笑地搖了搖頭,再將視線扯回沙場上是,眼中卻是一片肅穆。
為了天藏的生存,為了妖族和半妖的生存,也為了能夠順利將那殘暴無道的皇帝滅亡,她隻能站在這兒,冷眼看著一批又一批無辜的凡民倒下。
她沒有立場,也沒有能力去製止這場殺戮。
“為了整個涇州的安寧。”她隻能用這般偽善而空虛的大道理來說服自己。
她站起身,最後瞧了一眼那埋骨無數的暗紅沙場,想要把這一幕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記憶裏。
捏緊了胸前的竇家玉簡,她挺直脊背大步朝營地走去。
她被點為副將,按著天道規矩,她沒有親手誅殺皇帝的因果。若是強行逆天道而行,成功幾率渺茫不說,還有可能給自己召來莫大的業報。
不過,沒關係。
她會讓那喪盡天良的皇帝,給這個被他掀起了滔天哀傷的涇州,贖罪。
夜深了,竇藍卷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彈指將燭火給滅了。
狐姑還沒有回來。她方才收到了狐姑的傳音,那語調歡脫得很,說是九聞為了給她賠罪,要帶她去捉一種特別稀有特別好吃的雞,搞不好得耗足一個晚上,讓她別等了,鐵定給她留一隻雞腿。
賠罪?賠啥罪?你家狐王老爹把人九聞拳打腳踢不間斷了數百個日夜,這究竟是誰欠誰的呀?
竇藍默默瞪著天花板。
狐姑和九聞的關係她是愈發看不懂了。起先在天藏,狐姑找她訴苦時,她還當真按著狐姑的意思,有意無意地將狐狸和黑狗兒隔開了,隻怕九聞當真把這被狐王揍了幾百個日夜的仇報去狐姑身上。
漸漸的,她就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岔了。
九聞的個性她也算是知之甚深。她知道這長了一把耳朵的黑狗兒個性是別扭了些,可卻當真和“壞蛋”,“小人”之類的詞沾不上邊兒。他年少時秉著對人類的強烈敵意,幾次三番欺負竇檸,確實將竇藍勾得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自從她誤打誤撞救了他一命後,他不僅已然在江重戟和康幼心手下把她的救命之恩還了回來,還多次予她警醒,甚至是一點兒沒藏私地將他族傳的步法和打鬥路數全都教給了她。嚴寧庵有難時,他不碰巧地遇上了虛弱期,卻還是撐著身子站在了第一線。
後來,九聞更是為了找尋孔雀、竇藍和狐姑,跑了好些地方。
要說九聞會為了泄憤什麼的取了狐姑性命,竇藍是絕對不信的。
不過,九聞卻很有可能為了泄憤將狐姑狠揍一頓……不對,依九聞那和孔雀如出一轍的小心眼兒,他得把人揍上一千個日夜還不嫌多。
竇藍歎了一聲,決定明兒起再把那狐狸的教育大事兒好好抓一抓,起碼這一隻雞腿就能騙走的糟心三觀一定得好好重建起來。
突然,她感到胸前的傳音珠一熱,孔雀的聲音赫然從裏頭傳來:“小烏鴉?我已經見著你弟弟了,簡直長得不能再歪了,叫人看著就討厭。”
“竇檸?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三大派一向高傲,有沒有被欺負?他……定然是長得比我還高了?”竇藍一拍床板坐了起來,捧著珠子急急問道。
“受傷?欺負?哈,你倒是留著這份心去憂慮憂慮別人的好。這些年來,被你那乖弟弟折騰得生不如死的修士可是大有人在。”
雖說不太情願,孔雀還是仔細將竇檸的現狀和他們會麵的情況與竇藍細說了一番,然後煞有介事地總結道:“……個子嘛,比你高了不止一點兒,但總歸沒法兒超過為師。”
竇藍:“……。”
從孔雀的話中,她大致知道了竇檸果斷過得出息極了。先不論這其中是有多少艱難險阻,起碼現在,竇檸在回天閣裏頭占據著一個不可撼動的位子,據說那回天閣掌門可看好他了,一門心思想把掌門之位傳到他身上。至於那些關於竇檸天性狠絕,睚眥必報的傳言,竇藍隻當做沒聽到——她家弟弟可軟可乖巧了,那傳言誰信誰傻瓜。
“他天生冰係靈根,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修煉奇才。他在回天閣混得過分風生水起了,現下,回天閣上下都把未來寄托在了他身上。由此,我們想要帶走竇檸,還著實得廢一番功夫——好在,你那弟弟是配合的,他對這至高的權利還當真沒什麼興趣。”孔雀哼笑了一聲,“問了這麼多,小烏鴉,你倒是說說看,想為師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