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凡心裏一驚,忙問:“如何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還請軍師仔細向我解釋一下。”
牛金星湊上前小聲說:“咱們不必派人去阻擋官軍掘河的事情,甚至要這個消息死死地捂住,同時立刻命令城外的人馬借著移營換防的名義轉移到高阜地帶,卻故意不告訴羅汝才知道。等到大水一來,他自然是首當其衝,而我看開封城的城牆經過大水一泡,也必然會變軟倒潰,咱們借機搜羅起戰船趁水攻城,一定能拿下開封。”
王一凡的心裏吃驚不已,這個牛金星平日裏看來並不起眼,口口聲聲都是詩書禮儀和仁義道德,但居然能在這種關鍵時候想出這一條陰狠毒辣的計策,王一凡不禁覺得一陣毛骨悚然。
他深知黃河決堤非同小可,滾滾洪流必將肆虐一片,到時候城內城外的軍民死傷將以幾十萬人計。
但轉念一想,這個陰損的計策是城內的李仙鳳想出來的,自己若是將計就計的話,也不算是過於陰毒,到時候更可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到李仙鳳一個人的頭上。
更為要緊的是,近來他發現軍中的將士士氣低落,羅汝才那裏更是謠言四起,看起來已有了異心,城內的情況他也十分清楚,一旦破城,不但沒有一點好處,反而還要承擔起幾十萬百姓的口糧來,就算是自己再怎麼想辦法,也無法供養得起。
因此,他沉默半天,還是對牛金星說:“好吧,不過這一切最重要的是保密,還有,務必要使得咱們的人馬安然無恙,具體的事情,還請軍師和王栓一起去辦吧。”
牛金星忙帶著王栓出去布置了,王一凡看著他們離去,心裏想到之後可能出現的洪水滔天和百姓們流離失所、倒斃水中的慘狀,閉上眼,輕輕地搖頭歎息起來。
當日夜裏的朱家寨,數千名手握鐵鍬、鏟子和各種工具的官軍站上了黃河大堤,就等著帶頭的將領下令了。
黃河是一條四季分明的大河,現在這個時間是一年中水位最高也是最為洶湧澎湃的時候,看著如黃泥湯一般渾濁的河水流過河道,領頭的軍官終於下令決堤。
官軍將士立刻動手,將堤壩上用來搶險的草包扒開,同時用鎬頭和鐵鍬挖掘河堤,他們先從河堤裏麵向外挖,再從堤壩上麵向下挖,很快就挖出了一個又深又的的洞,將挖出了泥土和沙袋堆成一個簡易河道引水,幹得異常熱火朝天。
雖然他們幹得很賣力,但黃河堤壩實在是太堅固了,眼看著天上的雨越下越大,為首的將領終於下令,用火藥炸壩。
他們立刻找了幾個空壇子,將火藥裝在裏麵,然後密封起來,將壇子埋到了洞中,並將一根引線從壇子裏接了出來,引線事先用一個竹筒子套著,以防被雨水弄濕,隻聽得一聲令下,官軍點燃了引線,紛紛跳上一旁早就準備好的大船。
隻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河堤上被炸開了無數個大洞,滾滾的河水從炸開的洞口裏湧了出來,並將洞口不斷擴大,終於,整個堤壩靠向開封的這一麵完全坍塌,奔流的黃泥水怒吼著猛衝出來,將周遭的一切瘋狂卷走。
朱家寨和周圍的村莊立刻傳來一片驚呼喊叫的聲音,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百姓扶老攜幼地倉皇逃命,他們顧不得從家裏搶出別的東西就瘋狂地向高處跑去,轉眼間,村莊已被淹沒成了一片汪洋。
開封城外的羅汝才卻並不知道官軍決堤放水的消息,等聽到將士們的驚呼時卻已經晚了,幾個親隨拚死將他救到高阜處,隻見一片怒潮洶湧的黃色洪流帶著雷鳴般的響聲衝著城外的營寨衝來,如同摧枯拉朽般摧毀了營寨,將來不及逃走的將士和馬匹們迅速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