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汝才見四下無人,一臉酡紅地小聲嘀咕道:“這麼大的慶功宴,卻少了這麼一個重要角色,終是讓人覺得有些美中不足啊。”
吉珪卻冷笑著說:“將軍這麼說可就大錯特錯了。依我看,這一場大戲才剛剛上演,李岩沒有出現在這裏,卻在另一個舞台演得正歡呢。”
羅汝才眉頭一皺,知道吉珪已經猜到了李岩的下落,便湊上去小聲問:“先生已經知道了麼?”
吉珪點點頭,一臉不屑地說:“王一凡自以為他能掩住所有消息,卻不知紙是蓋不住火這個道理。明眼人都看到了,李岩必定是帶走了一支人馬,去執行一件極為重要的任務去了。否則圍攻開封城這樣的頭等大事,他豈能不在?”
“那他到底是去了哪裏?”羅汝才急切地問。
吉珪沉聲說道:“毫無疑問,我看李岩必然是帶領一支人馬南下追擊左良玉,順便攻打襄陽、樊城去了。”
羅汝才連連點頭,喃喃自語道:“不錯,這一步棋我也早該料到了。左良玉雖然遭此大敗,但他的威望和名聲還在,隻要能逃回到湖廣一帶,不難東山再起,倒是丁楊二人經此大敗,已是元氣大傷,就算明廷不追究他們的敗亡之責,也勢必難在河南一帶重振旗鼓。”
吉珪卻笑著搖了搖頭,對羅汝才歎息道:“將軍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謂兔死狐悲,現在王一凡的大敵已滅,咱們的形勢就越發變得險惡起來,本來這次追擊左良玉並順路攻取襄樊二城的任務,由咱們去完成是再合適不過。但王一凡明顯對咱們有了疑心,所以寧可讓他的軍師帶兵前去平定襄樊,也要把咱們緊緊捆在自己的身邊,為的就是忌憚咱們魚回大海,對他形成新的威脅。”
羅汝才想了想,暗自懊悔不已,他一拍自己的大腿,帶著氣憤不已的深情說道:“悔不該當初不聽先生的話,才落到今天的局麵。現在飛鳥盡、良弓藏,開封城恐怕王一凡這次是勢在必得,咱們枉自犧牲了無數兄弟的性命,到頭來卻反而是替他人做了嫁衣,真是氣死我了!”
吉珪麵色嚴峻地說:“不光如此,還望將軍以後行事要處處小心。現在王一凡的軍力和影響力如日中天,我看就算是陝西的李自成和張獻忠,都沒有他現在的聲勢,咱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處處都得小心提防,免得被他故意找個借口給對付了,到時候可就後悔莫及了。”
羅汝才隻覺得一陣寒意湧上心頭,他之前還以為自己在這次朱仙鎮大捷裏出力甚多,王一凡必然會對他另眼相看,但聽吉珪這麼一分析,他卻覺得現在竟然已經被自己給逼上了懸崖絕壁,一不留神就會萬劫不複,不由得額頭上冷汗直流。
吉珪看他神色緊張,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太過危言聳聽,忙放緩了語氣勸慰道:“話雖如此,但將軍也不要太過介懷。俗話說船頭橋頭自然直,咱們手上畢竟還握著一支二十萬的大軍,即便是王一凡要和咱們翻臉,也得掂量著其中的利害得失。更何況咱們一直都和李自成及張獻忠都有聯係,惹急了大不了再聯合他們一起過來,不怕對付不了王一凡。”
羅汝才這才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說:“多謝先生提醒,咱們以後還得多多互相提攜,才能在這個夾縫裏生存下去。”
就在此時,帳內遠遠傳來了王一凡爽朗的話語聲:“老羅,你上個廁所,怎麼一去不複返了?難道以為我這裏擺的是鴻門宴麼?在哪兒呢?”
羅汝才忙收拾好臉上的表情,重新露出笑容回答道:“瞧大元帥這話,還把我抬舉成漢高祖了是咋地?我最近腸胃不好,喝多了就拉了肚子,你等等,我這就來!”
說完,他就拉著吉珪走向了帥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