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早就料到他們會搬出孝定太後來向自己求情,他冷笑著說:“新樂侯此言差矣。想這個大明的江山不光是朕的,也是孝定太後和列祖列宗的。現在社稷危難,武清侯作為皇親國戚的表率,理當出來聽從朕的意見,而不是和朕公然唱對台戲。若非朕已是山窮水盡了,也不會對他如此咄咄相逼。”
年紀較長的駙馬都尉冉興讓忙啟奏道:“國家困難,臣等也是憂心忡忡。但今年的光景卻不比去年,處處是赤地千裏,莊院裏顆粒無收,而各位皇親國戚的用度也不能驟減,以免失了皇家的體統。武清侯的家境雖然比較殷實,但我看他現在的確也是風中殘燭,隻徒有個空殼子罷了。”
朱由檢搖了搖頭:“諸位不要再替武清侯粉飾求情了,若是他真的像諸位所說的那麼疾苦,恐怕也不會像薛閣老說的那樣,再度大興土木了。況且朕這一次隻不過是暫借,言明等亂局過了以後就會奉還,為什麼武清侯不能體諒一下的朕難處呢?”
太康伯張國紀忙道:“皇上說得極為在理,臣等也不敢再說什麼,隻盼皇上格外降恩,將借的銀子數目稍減一些,也好讓武清侯感念聖上的仁德,將這件事順利辦成。”
“一兩銀子也不能少!”朱由檢拂袖道:“想當年神宗皇帝在位時,不知道賞了武清侯家中多少金銀財寶,今天國家多災多難,正是該他報答朝廷的時候了。”
眾皇親見朱由檢的話語中不留一些餘地,隻得將怨毒的目光轉向一旁的薛國觀,暗地裏在心裏將他罵了無數遍,隻得魚貫地退回到了自己的隊列中。
沒過一會,隻見駱養性急匆匆帶著幾個錦衣衛跑了回來,一頭拜倒在殿下道:“皇上,大事不好了!”
朱由檢見他神色慌張地樣子,擺擺手道:“慌什麼?天還沒塌下來呢!給我起來說話。”
駱養性忙站了起來,大聲稟報道:“臣剛才帶著錦衣衛前往武清侯府上傳達皇上旨意,連番好說歹說,他都搖頭拒絕,連一兩銀子都不肯多捐。迫於無奈之下,臣等隻得作勢欲將武清侯帶回鎮撫司,卻沒想到他卻一頭撞死在了柱子上,還說什麼天亡我也的話。”
“什麼?”朱由檢大驚失色,他沒想到這個武清侯居然為了銀錢這些身外之物,而不惜一死,臉上頓時有了些悔意。
但看到殿下的諸臣都低著頭竊竊私語,不少皇親國戚更趁勢大哭了起來,他的表情立刻又變得生冷起來,氣急敗壞地說:“他以為一死,就能逃得了一切責任了麼?簡直做夢!駱養性,你再給我去一趟武清侯府,將他的兒子抓入詔獄,繼續追索銀兩!”
一旁的駙馬都尉冉興讓忙帶著一臉的淚水上前道:“啟奏聖上,這個李國瑞的兒子名叫李存善,今年才不過七歲,還是個不懂事的孩童,這樣處置,恐怕不妥吧?”
“什麼?隻有七歲?”朱由檢隻覺得一陣頭昏腦脹,天旋地轉,他嘴裏喃喃罵道:“真是混賬?怎麼才七歲?還沒有成年……”
跪在殿下的駱養性忙問:“皇上,那現在是抓還是不抓呢?”
朱由檢猛地站直了身子,在他的眼中,殿下的一眾皇親國戚和大小官吏,都仿佛在用不懷好意的笑聲準備看他出醜,他猛地吸了口氣,呼吸急促地說:“抓!武清侯府上不交出五十萬兩銀子,絕不算完!朕是天下之主,別想和朕來鬥法!這次的捐款之事勢在必行,不管牽扯到了誰的頭上,都一概不得姑息,不湊出銀子來穩定天下,咱們就幹脆來個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