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氣得臉色大變,頭腦裏嗡嗡亂響,他不住地跺腳搖頭道:“怎麼會?怎麼可能?”
之後便忍不住大聲哭泣起來,嚇得一旁服侍的宮女和太監紛紛跪倒在地,不敢說話。
他暗想自從自己即位為君以來,大明江山就始終處在風雨飄搖的險境之中,雖然自己一心想要做個中興之舉,力挽狂瀾,但那個夢想中國運中興的畫麵卻越走越遠了。
他情不自禁地哽咽道:“唉,上天啊,你為什麼要如此為難朕?莫非真的是朕失盡民心了麼?”
他哭了一陣,卻也無計可施,隻得喚來司禮監掌印太監,命他在宮內撤去一切的戲樂和娛樂事項,並且將膳食中的葷腥也都一一去掉,以撤樂減膳這種方式祈求上天的諒解。
他猛又想到福王和萬安王慘死的情景,忍不住又是一陣嚎啕大哭起來。
皇後在宮內得到了這個消息後,匆忙召來田、袁二位皇上平時寵幸的妃子,急匆匆帶著她們一起前來勸說。
隻見朱由檢哽咽道:“太祖皇帝傳下來的三百年江山,從沒像現在這樣搖搖欲墜。想朕年年剿賊,卻隻得到了這種結果。朕自忖不是暗弱昏庸之君,總是想盡心竭力地為國操勞,可上天卻為什麼要屢次三番捉弄朕呢?”
幾位後妃耐著性子勸了他幾句,才算將朱由檢的情緒慢慢平複下來。
為了表示對死去的福王和萬安王的撫恤,朱由檢從內庫裏撥出了一萬兩體己銀子,另外皇後拿出四千兩,田妃三千兩,袁妃兩千兩,雜七雜八地湊了起來,拜祭這二位王爺。
因為終日操勞和突遭變故的打擊,朱由檢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他麵容憔悴,眼窩深陷,整日裏愁眉不展,在心裏暗暗想著解決的辦法。
今日早朝,他就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河南一帶的劇變說了出來,在場的眾官員也是歎息不已,卻也無能為力。
時任兵部右侍郎的楊嗣昌見眾同僚們低頭不語,便鼓起勇氣上前奏道:“啟稟聖上,現在國家多災多難,正是需要我們這樣的官員挺身而出。嗣昌不才,願去河南替陛下分憂解難。”
朱由檢一陣意外,忙道:“愛卿公忠體國,真是百官的楷模。若是朝中的官員能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何愁朕的江山不穩,匪患不除?說吧,你這次去河南打算怎麼做?”
楊嗣昌想了想說:“現在湖廣、四川、陝西,山西、山東、河北和河南一帶災荒慘重,其中尤以河南為甚,所以王一凡才能組建起一支數十萬的大軍。臣以為若要平息匪患,光是以官軍追剿,隻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還請皇上頒下賑濟銀兩,撫恤災民,方能解除當前的危局啊!”
朱由檢歎了口氣,輕聲道:“愛卿所言,朕又何嚐不知?隻是現在國庫如洗,連一分銀子都拿不出來,該當如何是好?”
楊嗣昌麵色一變,剛才他大著膽子毛遂自薦,一方麵固然是自恃自己素知兵事,另一方麵則是盼望朱由檢能撥出銀兩以為後盾。
但他沒想到,國庫的空虛居然已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情急之下,他大聲奏報:“還請陛下明鑒,若無銀餉,不惟百姓流離失所、餓死街頭,就連官軍也都餓著肚子,何以同彪悍凶殘的流賊們拚殺對峙?”
朱由檢無計可施,他望著殿下的幾位內閣輔臣,大聲問道:“諸位臣工可有什麼好的建議?”
次輔程國祥出來奏報道:“雖然北方災荒嚴重,但南方卻還尚算富裕,不如就想法讓江南的富商大戶捐獻出銀子來補充國庫?“
“荒謬!”朱由檢斥道:“這是飲鴆止渴的法子,江南雖然幸未蒙災,但自從加征遼餉和各處剿賊軍餉後,上上下下已是怨聲載道。幸虧現在江南一帶還沒有變動,若是朕再逼下去,惹得江南的民眾也揭竿而起,那大明朝豈不是全境都要陷入一片反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