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高麗棒子個個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毛文龍怒道:“虧他們還自負是勝過咱大明朝的禮教之國,其官學是正統的朱子學,卻居然對剃發易服的蠻邦野人俯首稱臣,真是混賬透頂!若不是我在朝鮮也有耳目,還真發現不了這些家夥的醜行。”
王一凡沉默不語,自從毛文龍進駐皮島以來,完全獨立的朝鮮王國就對以往的宗主國大明轉變了態度,他們不顧大明曾在萬曆年間派兵救援的事實,一味上疏要求將毛文龍撤回。
雖說毛文龍在皮島一帶作威作福,不但驅使朝鮮官吏征收軍糧,還征發朝鮮民眾在此地修築城樓兵營和民居住房,但他的存在,的確為大明在女真人的背後埋下了一顆硬釘子,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而朝鮮內部各官僚集團的鬥爭卻此起彼伏,朋黨之害登峰造極,就連當時在位的光海君李琿都無法控製,朝野上下爭論連連,始終無法確立出一個統一的外交政策來。
李琿本人對毛文龍倒是態度鮮明,他曾下令驅逐毛文龍出境,但手下的官僚中無人敢去執行該命令,而出於現實的考慮,他也在暗地裏偷偷和皇太極建立了某種聯係。
想到這裏,王一凡立刻就明白了毛文龍給他這幾封書信的用意。
雖然毛文龍一直以來都用金銀財寶買通了魏忠賢及其親信,但朝中以東林黨為首的官員們卻始終對他充滿了敵意,他們不斷借著朝鮮國遞交來的國書,對天啟帝施加壓力。
而在皮島上的毛文龍也察覺到了這種不利情況,因此冀望眼前的王一凡在看了這些朝鮮國的通敵文書後,能幫著自己在袁崇煥處遊說一番,借助這個權傾遼西的新任巡撫大人,在朝中站穩腳跟。
而另一方麵,他也希望借助王一凡之口,敘說出自己的東江官兵在女真敵後的重要作用,因此換來更大的利益、
想明白這些事,王一凡便微笑著將手裏的信放到台子上,好言寬慰道:“毛都督忠君愛國,眾人皆知。這次又立下如此大的功勞,我回去以後必然稟告袁大人,將毛都督的功績上報朝廷。還望毛都督繼續在此戍守,在女真韃子西犯之際,能夠乘虛而入,從後方攻擊他們的薄弱之處,和我遼西健兒遙相呼應,不知毛都督意下如何?”
毛文龍故作驚詫狀問道:“女真韃子最近竟有西犯之意?我還真不知道呢。”
王一凡知他心知肚明,口中倒不點破,而是將自己前幾日在沈陽城中的所見所聞都一一說了出來。
毛文龍聽得連連點頭,立刻應承道:“王大人請放心,一旦女真韃子有所異動,我東江官兵立刻兵發其背後,保管叫他們首尾難顧,挫敗其進犯的狼子野心。”
王一凡也笑著點了點頭,兩個初次見麵的人,居然像久別重逢的老友般說笑起來,讓周圍的王守義等人看了後,一陣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湧上心頭。
沒多久,一個幕僚低著頭走了進來,他是毛文龍的親信,叫楊武濟,曾在北京城中過武舉,在此地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因此毛文龍和王一凡等人對他都很客氣。
他也毫不拘束,隨手拿過張椅子就坐了下來,和毛文龍談笑起往事來。
兩個人不自覺地就談起了當年的薩爾滸之戰,可以看得出來,這二人對當時的戰況依然記憶猶新,尤其是對努爾哈赤率領的女真騎兵,更是一種又恨又怕的複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