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貴忙道:“王將軍實在是太過謙了,有貴軍這支戰無不勝的威武之師在,我看鎮三山的大好運勢也就走到了頭。來日方長,這票土匪凶頑遲早會被將軍剿滅的。”
兩人又絮叨了幾句,張德貴命鄉勇將土匪的首級掛到寨牆上的旗杆上,以示警告。便拉著王一凡的手,帶他走回了自家的莊院,進了大廳後,分賓主坐下繼續說話,而帶來的軍士也被安排下來,在寨子裏的幾處客房休息。
此刻外麵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張德貴便命廚房趕緊做些早飯點心,一一送了上來。
張德貴拱手道:“將軍大名,我早就如雷貫耳,隻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今天看到將軍的真容,真是太讓人高興了!”
“張寨主客氣了!”王一凡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我也素仰張寨主的仁義之風,這次率兵下來清鄉剿匪,也想和張寨主交個朋友。”
張德貴哈哈大笑,忙和王一凡套起了近乎。
而王守義和戚無傷等人,卻暗地裏吩咐分布在寨主各處的士兵,假借著休息的機會,掌握住寨子裏的地勢和各處交通要道,約定在晚上二更時分,舉火為號,和寨子外的鎮三山裏應外合,一舉拿下張家寨。
王一凡則鎮定自若地在張德貴的莊院裏喝酒聊天,當得知寨子裏湊出三千兩銀子和二百石糧食勞軍後,他立刻站起身來,抱拳對眾人謝道:“真是有勞眾鄉紳費心了!國家此刻多災多難,我大軍缺衣少食,全憑了眾位的慷慨相助,我們才能度過難關!請先受我一禮!”
張德貴忙扶他起來,殷勤地勸他多喝幾杯。
眾人觥籌交錯,一直喝到了晚上,張顯貴已派人籌集到車馬騾子,隨時準備送糧食到軍營裏。
而寨主張德貴卻喝多了,讓他不要急於一時,硬留著王一凡等人在寨子裏再住一夜。
王一凡假意推辭,裝出被眾人感動的樣子,勉強留了下來。
他留宿在寨子邊一處新騰出來的院落裏,等相送的眾人離去後,麵上裝出的酒意立刻就消失不見。
王守義和戚無傷早已等在這裏,他們稟報說寨中的兄弟們已經安排妥當,隻等晚上動手破寨。
王一凡連連點頭,經過之前入寨時的判斷,他估計光是張德貴一家,就足足積存了至少五千石糧食,其他的金銀珠寶、綢緞衣物也相當可觀,不僅充作軍糧、購置軍械綽綽有餘,還能騰出不少來周濟大興堡一帶的饑民,不禁有些暗暗高興。
但他轉念一想,卻又不免一陣憂慮起來。
這次破寨,自己的兵馬還好約束,可是鎮三山的部隊卻是不好控製,張家寨裏出了那些罪大惡極的土豪劣紳外,還有不少是無辜的老弱婦孺和普通莊戶,一旦打了起來,傷害在所難免。
他的心裏一陣不舒服,起初定下的計劃也有些躊躇不定起來。
王守義看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心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擔憂,忙上前道:“幹爹,你放心。一會攻寨子的時候,我會盡力想辦法嚴肅軍紀,讓大家隻針對張德貴這樣的元凶首惡,不去裁害其他的普通百姓!”
一旁的戚無傷也忙勸道:“沒錯,我也帶上人,等鎮三山的人馬衝進來後,就監督著他的手下,保證不讓他錯殺一個無辜百姓!”
王一凡這才下定決心,向他們下達了攻寨的命令,並分派了眾人的任務。
他最後又強調,破寨之時,一不可殘殺無辜百姓,二不得奸淫良家婦女,三不許隨意點燒房屋。這三條是軍中的鐵律,一旦違反,決不輕饒!
眾人紛紛領命而去,等寨子裏響起了二更的梆子敲響以後,一隊人馬率先在寨子裏的空曠處點起火堆。
四麵八方立刻響起一片喊殺聲來,戚無傷帶十幾人砍倒了守在第一道寨門處的鄉勇,打開寨門。
外麵早已等候多時的鎮三山等人立刻一擁而入,寨子的第一道防線瞬間土崩瓦解,部分聽到聲音的鄉勇,也被守在附近的王一凡兵馬砍死在地。
王一凡和鎮三山的人馬如潮水般衝進了寨子,很快就占據了各處險要的莊院和塔樓。
原本固若金湯的張家寨,在他們裏應外合的攻擊下瞬間淪陷。
因為王一凡的嚴令,整個寨子裏除了釋放信號的火堆外,再沒有一處房子被點燃。
張德貴顯然是知道了寨子裏的變故,領著手下的鄉勇和莊丁繼續負隅頑抗,依托著他修築如堡壘般堅固的宅院,拚命死守,對著外麵的兵馬破口大罵。
他這處宅子是獨門獨院,和周圍的房子沒有一點相連,整個地勢在全寨之中是最高處,因此占了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
張家寨初破時,大批地主老財都帶著手下人逃了進來,部分潰逃的鄉勇也跟著進來,現在這個院子裏能上牆作戰的人約有四、五百人,他們憑險據守,不斷將弓箭射向院子外的人,更有部分人舉著抬槍和火銃就施放起來,院子外的兵馬死傷頗重,戰鬥愈發變得激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