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可可西裏(1)(2 / 2)

這時候的可可西裏,是愛情的競技場。

用不著爭吵,也談不上陰謀詭計,勝負都在光天化日之下。獲勝的公藏羚羊便會帶著五六隻或十餘隻母藏羚羊離去,組成一個臨時家庭。母藏羚羊的妊娠期6個月,每胎一崽。六七月份是高原上的好時光,也是母藏羚羊臨產的季節。這時候,曾經在荒原草甸搏鬥的公藏羚羊們不記恩仇、榮辱皆忘地聯合起來,以集團軍的姿態護送臨產的母藏羚羊們到大山深處將息待產。如遇外侮,這些公藏羚羊們便聯手出擊,共同承擔起保護母藏羚羊的神聖職責。

它們曾經為了愛情而無情爭鬥。

它們現在為了後代而互相關懷。

這是動物王國的又一種神聖,該打就打一架,但不是沒完沒了地計較仇恨。

當新生的小羊羔可以獨立生活時,它們便一起浩浩蕩蕩地返回原來的草場。

數千隻羊群飛奔時踏起的塵土也能遮天蔽日,喧囂之聲十裏可聞,就連藏野驢、野犛牛、棕熊們也為之震懾而在一旁充當觀眾。

生命的一次傳接完成了。

重回大草場,重見大荒涼。

野驢是寸可西裏傲慢的快跑者,它的每個群體都有一二頭健壯荇跑的雄野驢領火,如遇不測或受驚時便撒丫子飛跑,但不是落荒,始終保持著雄的在前雌的斷後、小野驢夾護在中間的隊形。

雖說藏野驢可以快速奔跑而終其一生,但它們也有信步高原、悠然自得的時光,隻要環境是安全的,它們也會信步漫遊、無牽無掛。

野犛牛用不著奔跑,它大搖大擺地一路走來一路晃去。目空一切,威風凜凜,身披著的淡黑色或黑褐色的長毛像裙子一樣來回擺動。在可可西裏,除了偷獵者的衝鋒槍、輕機槍、自動步槍以外,它什麼也不怕。

可可西裏已經不再平靜。

就連溫馴的黃羊也不敢對闖入這塊荒野高原的人類側目而視了。

“人來了!”所有的野生動物都在傳遞著這樣一個信息。

可可西裏無人區並不是說人根本不能涉足,而是人在那裏難以長期地生活;可可西裏的野生動物也並非拒絕所有的造訪者,千百年來它們友好地注視過多次來這裏友好踏訪的人們。近20年來,使可可西裏淪為屠宰場和戰場的偷獵者,徹底撕碎了雪域高原的寧靜、人與動物的關係。無論對人類還是對野生動物而言,可可西裏的屠殺都使它成為恐怖之地。

藏羚羊是可可西裏大屠殺中最悲慘的一群,因為它的藥用價值、它的絨毛無比珍貴。1996年,英國倫敦,一條藏羚絨披肩的售價為3500英鎊。巴黎與紐約的價格大體相近。它們在音樂廳、歌劇院飄然而過。那是貴婦的高貴嗎?不!是人類的恥辱。那是文明的炫耀嗎?不!是野蠻的證詞。

歐洲市場上的高價,又使從中國非法出口到印度加工的藏羚絨價格暴漲,使鋌而走險的偷獵者更加瘋狂地把子彈掃向藏玲羊。11997年,西藏林業廳收繳了企圖走私出境的1000公斤藏羚絨,中國政府還曾繳獲過上萬張血跡斑斑的藏羚羊皮,但那隻是九牛之一毛。可可西裏的藏羚羊目前正以每年被盜獵2萬隻的速度減少,如果不加以製止,20年內中國的藏羚羊將徹底滅絕。

更何況數量更少的野驢、野馬、野犛牛!也就是20年,一個生物多樣性的寸寸西裏將不複存在。

為了保護可可西裏的野生動物,中國乃至世界都知道一個人的名字:索南達傑。

1994年1月8日,索南達傑第12次進入可兩裏,一行7人,行程800公甩,查獲7個持槍盜獵團夥。1月18日,在太陽湖畔,仵與盜獵者的對峙槍戰中,索南達傑死在盜獵者的槍口下。八天後找到他的遺體,臥伏在冰雪草地上,右手握槍,保持著射擊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