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贖罪之旅(3)(1 / 3)

葉浮生突然一言不發,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難過,那真相就在嘴邊,隨便一股力量都能使它們在一片黑暗中擁有自身的價值。可是他如鯁在喉,一股特殊的感情令他進退維穀,既找不到一個理由使自己一吐為快,又沒有一個理由使他保持長久的緘默:“那如果並不是他,我是說並不是他救了你,可能你就不會被他吸引了,我才的對嗎?”

柯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並不完全明白他晦澀的話有什麼意義:“我想不出還有誰。”

布魯克先生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因為對柯沫仍舊心懷疑竇所以總也睡不踏實,馬車微微的一顫他就醒了。他把柯沫換回了車裏,自己卻在葉浮生身旁沉甸甸的進入了另一場夢境。心事重重的馬夫丟在韁繩,不停的回頭看隔著他和葉浮生厚厚的簾子,卻始終沒在說什麼。

一段爭吵中斷後柯沫在漆黑的馬車裏反躬自省,厚重的簾子將外麵稀薄的燈光阻絕了,她現在一片巨大的由孤獨組成的黑暗。有一個早已光臨過她的想法在經曆過一番掙紮後重新使她為之一振。她想到了自己如今光滑的脖頸即將套上冰涼的繩索,這樣的想法使她恐懼萬分。她想到自己將會失去什麼,或許都是一些失去價值的東西,那就沒什麼可惜的了。隻不過她無法接受自己像隻杆子上吊死的貓一樣被吊死在半空中,她覺得風一吹自己可能會像旗幟一樣飄起來。於是她十分的驚慌在漆黑的馬車裏摸摸索索,弄出一些聲響,使不安的馬夫側耳傾聽起來。

後來她摸到了一把手槍,那是趕夜路的馬夫用來防範強盜而備下的,她如獲至寶的將它握住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心潮起伏,麵紅耳赤。在開槍之前她心血來潮的做了件自己不曾預料到的事,她將左手穿過簾子伸了出去,一陣刺骨的嚴寒立刻侵襲了它。於是就出現以下怪異的場景,一輛在黑暗中徐徐向前的馬車,一個滿臉胡子身上裹了件棉毯,頭歪在一邊的約莫五十歲的男人正沉沉的睡著。他旁邊一身馬夫裝扮的中年男子愁眉苦臉的盯著一隻對他來說近在咫尺的紅彤彤的手。馬車裏一位蓬頭垢麵的女人神情激動的用槍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另外一隻手身在料峭的風中。

無論柯沫這一心血來潮的舉動究竟有什麼樣的意圖,她這樣做了之後產生的感受是萬分的緊張,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想要得到的結局是什麼樣的。最大的可能是她需要他握住她的手,這是一種突然的極大的渴求,但這究竟會不會改變她即將才去的行動,她自己也不能妄下定論。她的那隻代表著唯一希望的手始終空落落的,這樣就導致另一隻緊握手槍的手為之顫抖起來,她感到巨大的痛苦,她覺得自己會在痛苦中告別一個使她不停感到自己正承受痛苦的世界,在一個必不可少的步驟中她閉上眼睛,另一隻手也打算縮回來,它成了戰敗者的恥辱,可她沒能自如的將這恥辱捧回來——有一隻溫暖的手攥住了它。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柯沫驚詫的睜大眼睛,動情的盯著厚重的簾子,手槍掉在她的腿上,眼淚落在手槍上,那可憐的小家夥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平靜的躺在那兒。坐在外麵的馬夫永遠也不能知道他掙紮踟躕之後的於心不忍究竟改變了什麼。使什麼東西死灰複燃,使它空前絕後的綻放光彩。但他終於抵抗了一切使他心神不定的困惑,義無反顧的一把握住那隻總教他不斷受苦的冰涼的手,將手攥的緊緊的,甚至將它貼在自己的胸口,他相信這樣做或者能使自己感到如釋重負。

但也許這並不算眾望所歸的結局,它有更多的使之趨於完美的發展空間。他們為什麼不奮不顧身的掀開簾子擁抱在一起在熱淚中親吻呢,這是多麼經久不衰的橋段,它們理所應當在此刻派上用場。可是他們那樣戰警自若,儼然是報警患難的老夫老妻,在空無一物的地方緊緊相依。她捂著自己的胸口那兒正起伏不定一隻手背緊緊的攥著,她所有的溫暖都源自於那隻傳遞給她的無法言語的能量。

誰也不能令這段經久不衰的溫情戛然而止。是一陣槍聲剝奪了這來之不易的靜謐時刻。馬車劇烈的搖晃起來,熟睡中的布魯克先生嚇得一躍而起,四下張望。葉浮生警惕的抓起了身旁的獵槍,他控製住了受驚的馬。柯沫在馬車裏搖來晃去,但她清楚的聽到槍聲便也遇到了危險,她摸索著在顛簸中不見的手槍,找到之後掀起簾子伸出了頭:“有槍聲,我們有危險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