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解穆安還是沒有妥協,他堅持著,沒有給解璘那個想要的回答。
反而是在一個月後,他避開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個人悄悄地來到了位於太平洋的某個小島上。
陳沉當然沒有死,可也受傷不輕,而且燒傷的部位還需要進行多次手術修複。
這一切,解穆安全部承擔。
他到的時候,陳沉已進入術後的修養期:躺在病床上,身上纏著繃帶。
見到解穆安,陳沉並沒有顯得有多意外。
稍微想想,就能猜到,除了解穆安,能有這麼了不起本事的人,還能是誰呢?
解穆安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他要陳沉離開解璘。而且這一次,他有十足的信心,保留多時的王牌終於到了出手的一刻。
“這裏麵,裝著一些東西,與你的父親有關。我想,你應該還不知道。”
陳沉平如深井的眼裏驟然起了波瀾,可他無法給出回應,大火嗆壞了他的嗓子,至今還隻能靠輸營養液維持生命。
於是解穆安就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他沒有說,現在安置陳沉休養的這座島嶼,他也已經準備好了手續,送給了陳沉。
“我會交代人好好保管這件東西。不過裏麵講的內容,我也可以現在就告訴你。”
從某種程度上說,解穆安是真的能忍。他瞞了解璘十幾年,同樣,也藏著這個與陳沉相關的秘密十幾年。
“也算緣分,其實我認識你父親,我和他還是大學同學。”
陳沉眼裏閃過一絲亮光,那是不可思議的意思:父親竟然會和解穆安是同學?
“他是我們那一屆最有名的才子,跟很多人一樣,我很敬佩他。”
解穆安陷入了某種對過去的追懷當中,一直緊繃的臉孔都顯出了溫柔。
“我們都能感覺到,在他的身上,有一股很獨特的氣質:特立獨行,我行我素,時而憂鬱時而又瘋狂。”
“我記得是在研三那年,就在畢業前夕,出了事。”
“外灘露營,一場大火,燒得精光。”
……
“快,快救火!”
“還有人在帳篷裏,快救人!”
“啟明,你瘋了!往火裏鑽!”
“穆安,你不覺得,這才是生命,盛放到死。”
……
這一句話,解穆安記了一輩子;那場大火,一直在他心裏盛放。
“我忘不了啟明那時的眼神,站在烈火麵前,嘲諷生命,蔑視死神。後來我才知道,他那與眾不同的氣質,是一種疾病。”
“你很像他,長得像,氣質更像。這不是偶然,畢竟你的身體裏,流淌著他的血液。”
“至於啟明最後的結局,在這個袋子裏,等你好些了,自己看吧。”
說完,解穆安便將那隻牛皮袋放進了床邊的櫃子裏。
他走了出去,可陳沉聽到了他在門外仔細交代護理們的叮囑聲。
解穆安這個人,好像總是會贏。
陳沉等不了,他沒辦法等到自己能活動了再去揭開那個謎團。那裏麵裝著的,可是他父親的事啊。
接下來的一整天,陳沉都拚命地哀求著醫生和護士。最後,由他們的口,他終於還是知道了那個他人生中最大的騙局。
這讓他怎麼去相信呢?
記憶中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父親,其實是一個精神偏激,有著高度自殺傾向的精神病!
甚至曾想帶著全家一起去死!
而他,身體裏流著的血,基因裏帶著的遺傳密碼,就是完美複刻的危險。
因此,他不能有愛人,不能親近別人。他就是災難,靠近他,沒有好結果。
解穆安——是——對的。
他是解璘的父親,他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又怎麼能允許這樣一個極端危險的分子待在他的兒子的身邊。
陳沉認命了,認輸了,他殘缺的靈魂,是不配說愛的。
解璘,我能怎麼辦呢?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父親,我真的會變得和你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