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棋妙跟解璘在門口拉扯的那幾分鍾,陳沉已經醒了。
不過反應遲鈍,記憶還停留在昨晚,好幾次他以為結束了,睜開眼睛,卻又看到解璘伏在他身上,一遍一遍地親吻。
天亮了嗎?陽光好刺眼。
眼皮又澀又重,隻微啟開一道縫隙,就無力地閉上了。身體也好痛,跟打碎了剛重新裝好沒區別。
原來長期禁欲的人,不隻有像他這樣,索性無欲無求;還有像解璘這樣,如狼似虎一言難盡……
大床下陷了一塊,是解璘回來了。眼瞼也擋不住的白日光線,隨著解璘的靠近,變得柔和。
“吵醒你了,要不要多睡會兒?”
不同於對周棋妙的冷硬,此時的解璘,溫柔得不輸三月暖陽。
“要——”隻說了一個字,嗓子便不堪重負。那粗糙得像拉大鋸一樣的音質,嚇得陳沉趕緊閉上了嘴。倒不是擔心聲音難聽,而是難為情,他竟然會因為叫床而劈了嗓子。
“來,喝點水,舒服一些。”解璘早有準備,小心地扶起陳沉,就像捧著件易碎品,珍貴且珍惜。
陳沉仍耷拉著眼皮,就著解璘的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水。他實在太累了,天蒙蒙亮時才睡下,這才過幾個小時。短暫的羞赧帶給他幾分鍾的清醒,此時聞著解璘身上的味道,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像是夢囈,陳沉趴在解璘胸口,喃喃道:“回家……”
一個輕吻隨即點落,以及解璘這輩子最鄭重的承諾:“好,我帶你回家。”
陳沉在家養了一星期。
主要是身上的印子多得遮不住,有些地方還破了皮。當下時節又進入夏季,濱城近半個月的氣溫,都在三十度以上,出了汗更麻煩。
好在陳沉也不是坐不住的性子,能靜能動說的就是他。
他不僅乖乖地聽解璘的話,在家養了個七七八八。並且通過不懈努力,讓解璘解除了他與周棋妙交友的限製。
說實話,這裏麵有陳沉的私心。他同情周棋妙,雖然答應過解璘盡量少和周棋妙接觸,但他也確實沒辦法在周棋妙一聲又一聲的“哥”裏,完全冷漠。
一個多月的相處,陳沉發現,周棋妙不僅敬業能吃苦,而且人情練達,誰都喜歡跟他相處,和他交談。明明才十八,卻在一群成年人裏遊刃有餘。還有一點,小孩兒似乎永遠精力充沛,鬥誌昂揚。
可一個童年泡在冰冷裏的人,隨時揚起的笑臉,不會太苦了嗎?
不想承認,但這是真的,陳沉替周棋妙心疼,這孩子,得多累?
真不知道他這將一切都做到完美,生怕給別人添麻煩,小心謹慎到麵部每一寸肌肉運動的作派,是吃了多少苦,才磨出來的?
手裏握著話劇演出的入場券,說起來,能讓解璘鬆口,可是費了他好一番工夫。
其實陳沉不懂話劇,他也不是為看話劇去的。隻是覺得,這是小孩兒第一次正經地邀請他,他不想讓小孩兒失望。
到了學校,在附近買了花束,按著票上的時間入場。隻是沒想到來看話劇的人會這麼多,他的位子上坐著名女生,看她的舉止動作,和旁邊那位男生應該是情侶。
學生時代的戀愛,單純的想著一生一世。有的人會說那是傻,天真,轉頭就自作聰明地遺忘。可也有人,一句話不說,把玩笑當誓言。
後排還有空位,陳沉挑了靠過道的,坐下了。
台上的節目熱鬧紛呈,倒不是陳沉自己這麼認為,而是從台下其他觀眾的反應裏得出的結論。努力地集中精神看了三十分鍾,隻落得一片雲裏霧裏,角色誰是誰,對著名單都沒分清。
堅強如陳沉,最後也終於選擇了放棄。
人到了,心意到了,也夠了吧。
看不懂台上,兜裏的手機響起提示音,一看,是解璘發來的會晚回家的報備短信。
滿屏的“想你”表情包,也不知道解璘現在是個怎樣的表情。
曲起食指敲著屏幕,自顧自地笑得開心:傻子,等表演結束,就給你送宵夜去。
大幕拉開,大幕合上;燈光關閉,燈光亮起;戲起,戲落。
陳沉隨著觀眾離開座位,不過後台並不允許外部人員進出,陳沉也隻好站在邊上,等著周棋妙謝幕。
隨意一瞥,這周圍準備獻花的觀眾,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