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不一樣?”
陳沉很認真地思考,很認真地回答:“就拿我來說,我會把鏡頭當作眼睛。而我自己,就像住在世界囊衣之外,整個世界,都是我的風景。”
“聽著很有意思。”
“我挽著你的手,你放心走。不用擔心腳下,摔不著你。”
“放心走”“不用擔心”這樣的話,陳沉以前總也會講。
逃課翻牆的時候,陳沉會說“放心走,我給你墊後”。
在校外被小混混收保護費,陳沉會甩開膀子幫他,塗藥的時候會說“不痛,不用擔心”。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陳沉會說“不用擔心,別管別人”。
再聽到這樣的話,解璘一陣鼻酸,很心安很滿足,世界都填滿了,他仿佛看到了繁花似錦:“的確,很特別。你以前都這樣看風景嗎?”
“看風景的方式很多,不隻這種。”
“那還請你以後,多多指教。”
突然風過,撩動兩人的頭發,解璘看到了鏡頭裏,漫天飛舞的粉色櫻花。
一時間,解璘震撼到忘記呼吸。
在這場浪漫的花雨下,他與愛人十指緊扣,心意相通。一想到他們將要走過漫長的人生,彼此扶持,相依相伴。解璘就有流淚的衝動,太幸福了。
移開相機,解璘不是去看櫻花,而是轉頭將此時陳沉的笑容記在心裏。他要守護這個笑容,再也不讓它消失。
“好漂亮!”陳沉驚喜著伸手去接,又驚喜地想到了另一個故事,“解璘,我跟這棵櫻花樹還真是有緣分,不知不覺又到這裏了。”
這是櫻花的浪漫,也是賞花人的浪漫,可遇不可求。
“洗耳恭聽。”
陳沉喜歡看故事,聽故事。他還有好多故事,想講給別人聽。現在啊,那個人終於來了。
“入學那年,學校擴建新校區,還沒種櫻花。直到大三,有一天我從圖書館出來,走了條小路,路上看到大片的櫻花,它們被風吹落,落在泥裏,草裏;沾了露水,泥巴。美麗又脆弱可憐。”
“那時候我就想,要是我晚幾天再來就好了,看到的就是綠意盎然的葉櫻;或者早幾天來就好了,正逢櫻花爛漫時候。可我偏偏不早不晚,不尷不尬。”
“剛好那個時候,我看到了一對情侶。女生在哭,男生則摸著她的頭發安慰她,說明年再來。”
“當時我就在想,如果也有那麼一個人,來陪我看這場落櫻,安慰同樣在櫻樹下落淚的我。是否有可能,從那之後很多年,我不會一個人,不會那麼孤單。”
解璘的心髒巨痛難耐,為陳沉這些年的孤單和寂寞。
那些分開的日子,他有過不幸的遭遇,可卻一直有親人朋友在陪伴。但是陳沉呢?沒了他,他一直是一個人。
疼痛從心口處蔓延,如硫酸一般滲入四肢百骸,他的骨頭被腐蝕,內髒被灼燒。他想吐,把身體裏所有髒器吐出來,就留一顆心,裝滿陳沉。
“對不起,對不起。”
陳沉兩隻手一先一後,堵住解璘的道歉:“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解璘,我很感謝你,你滿足了我對另一半全部的幻想,連我自己都不抱希望,你卻回來了。怎麼想,都是我比較賺。”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