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遊泳，他倒從未見過。明明是親人，卻又如此陌生。
穿過竹巷，轉個彎，對麵廊間的喧鬧吸引了解璘的注意：“那些人在做什麼？”
“在打掃，新年不留去年塵。”
經吳叔一說，解璘才想起了確實有這個講究。
以前跟爺爺住時，過年這段時間他都會主動拿上揚塵帚，幫著爺爺清掃園子，等著爺爺表揚。
這一晃，物是人非。
“翻瓦都小心點，腳踩實了，有青苔，小心滑。”
這個渾厚的聲音，是——
“爺爺！”
解璘喜出望外，快步跑向廊下院中背手站立的老人。他發自內心的愉悅，如果解家還有他在乎的，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下的，就是爺爺！
“爺爺的寶貝大孫兒！回來了！”解瑜聽著聲兒，看著人，眉開眼笑，“來，讓爺爺好好看看。好啊，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這不還得感謝爺爺，娶到了奶奶那樣的絕代美人，才讓您孫子也能沾沾光。”
“就你嘴甜。”
都說隔代親。但解瑜對解璘的，卻是明目張膽地寫在名字裏的偏愛。
“好不容易回來，你跟爺爺去魚塘，爺爺釣魚給你燉湯喝。”
“好。”解璘笑著答應，一手攙著爺爺，一手接過由禮準備好的釣魚工具，緩緩地向魚塘去。
接近新年了，家裏人多，一路上來來往往地看得解璘不安：“爺爺，那個人在嗎？”
老爺子慣著他，但一聽這話卻惱了神，口吻立馬嚴肅：“那是你爸，什麼‘那個人’？一家人哪說兩家話？”
解璘雖挨了訓斥，可並不妥協在意，嘴上依舊強硬：“他和我不是一家的，他早就不配做我的父親了。”
“你這孩子……”解瑜為難地皺眉，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末了隻重重地歎氣。一個是孫子，一個是兒子，他就算想做這個中間人，可那深遠的積怨，又哪是三言兩語能化解得了的？
“算了，他還沒來，不過提前打過招呼了，說是祝壽當晚會到。”
解璘如釋重負，他不想見到解穆安，無論如何都不想。
在解璘的記憶中，宅子裏並沒有什麼魚塘，還以是這幾年開辟的。可直到到了地方，他才知道爺爺的用語有多別致。
好好的亭台水榭，隨便一景都能入畫。綠得發青的湖水，環線的櫻樹，八角的亭子。等到春天來，賞櫻，踏青，泛舟。都是美事。
可是啊，果然，爺爺還是那個耿直的爺爺，一山的桃花都比不上一尾魚吸引人。
解瑜熟練地選好位置，把釣魚竿架好，一派怡然自得的樂天模樣。這哪像八十歲的人，分明是個十八歲的頑童：“去年讓老吳投了五百隻魚苗，今兒個開漁，給我大孫兒嚐嚐鮮。”
“爺爺，下午太陽大，您來亭子裏，我看著魚竿。”
“不用。”解瑜衝著他招手，“小璘啊，你坐過來，爺爺跟你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