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艾維琳的來訪者(1)(1 / 2)

——布蘭頓小姐(瑪麗.伊麗莎白.麥克斯韋爾)1837——1915

是在那個皇家舞廳的假麵舞會上,我和我最年長的堂兄安德裏.布裏塞克開始那場致命的爭吵的。這次爭吵是關於一個女人。那個追尋著奧爾良的菲利普的足跡而去的女人,是諸多像這樣的一些爭吵的起因;在那裏那些衣冠楚楚的人們當中,幾乎沒有一顆還算不錯的腦袋可能幸免於被情動於衷的斑斑血跡所沾染,在一個滿腦子都充滿了社會曆史以及神秘傳奇的詩意的人看來。

我不會在這裏記述下她的名姓,是因為對她的愛、安德裏.布裏塞克和我兩個人才跨過了一座橋梁,在這八月份昏暗的晨光裏,一路趕往聖格梅因教堂那邊的那塊荒地上去的。

在那些時日當中有許許多多漂亮的毒蛇,而她就是她們當中的一個。我能感覺到那個八月份清晨之中略帶寒意的氣息吹拂在我的臉麵上的感覺,當我今晚坐在凡爾登死火山錐古堡裏我這陰鬱的臥室裏的時候,一個人獨處於靜寂之中,拿起筆來書寫我這一生當中所遇到的這個神奇的故事。我能夠看清那些從河麵上升起來的白色晨霧,以及古堡模糊的輪廓,還有襯在灰暗天幕上麵的巴黎聖母院方尖塔黑色的影像。甚至我還能更加清晰地記起來安德裏那年輕漂亮的麵龐,當他帶著他的兩個朋友一起站在我的對麵的時候——這兩個混蛋都對即將發生的這場無理打鬥已經急不可耐了。在夏日初升的朝陽裏看到我們這一夥人顯得不可思議,所有我們這些人都是剛剛來自評議員那激情四溢而喧囂的沙龍之中——安德裏身穿一套古怪的獵裝,這是模仿凡爾登死火山錐那裏的一幅家族畫像人物的衣著,而我的著裝則像一個勞的密西西比印第安人畫作中人;其餘兩個男子同樣是很招搖的奇裝異服,周身都是刺繡與珠寶的過分裝飾,在這灰暗的晨光之中顯得有些很不協調。

我們之間的爭吵屬於非常激烈白熱化的那種——一場隻可能有一個結果的爭吵,最最可怖的結果。我猛擊了他一下;我手中揮舞的革條在他那女人般漂亮的白淨麵皮上留下了一道深紅色的血痕,因為他就站在我的正對麵。而東方升起的那輪火紅的朝日,又迅即把這個殘忍的傷跡染上了一層紅豔之色;而我自己內心的傷痛更是火燒火燎一般,當時根本沒有因為自己的殘酷行為而感到一絲的羞愧。

對於安德裏.布裏塞克來說,這樣的冒犯是極其可怕的。他是一個命運的寵兒,也是女人們的愛寵;而我什麼也不是——一個新兵蛋子,正在為我們的國家盡忠效力不錯,但是在閨閣之間還是一個粗俗不堪的毛頭小子。

我們打了起來,我給了他以重創。生活對於他來說太甜蜜了;我想在他感覺生命之血正在潸然外流之時,一定是因為極度的傷心而不由發了狂。他躺倒在地的時候招手讓我過去。我走過去跪在他的身旁。

“原諒我,安德裏!”我嘟噥道。

他根本就沒有理會我的話語,把我可憐的乞求當成了身旁大河之中那無心翻卷的波浪了。

“聽著,海科特.布裏塞克,”他說。“我不相信一個人會化為泥土,當他的眼睛不再轉動、下巴也僵硬了以後,我不是那樣一種人。他們會把我葬在凡爾登死火山錐的地下靈堂裏;而你將成為古堡的主人。啊,我知道現在的人們把什麼都不當作一回事兒,杜博斯在聽說卡爾在一場決鬥中被殺死也會發笑。他們會安葬我,為我舉行安魂儀式;但是你跟我之間的事情還沒有完,我的堂弟。我會跟你在一起,隻要你稍微動一動念頭——我,臉上有著這道醜陋的疤痕,這張被女人們讚美、愛戀著的臉。我會在你生活看上去最有光輝的時候前來拜訪你。我會橫亙在你以及你認為你自己最美好最珍貴的東西之間。我的鬼魂會在你斟滿快樂的酒杯之中投下一滴毒液。我的身影將要遮蔽你生命中的陽光。像我這樣有著鋼鐵一般意誌的人,可以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海科特.布裏塞克,這是我留下的遺言,死後我的鬼魂要纏住你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