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約半個小時,王浩終於看見了一家開門的早餐店。
店內。
被油漬塗抹的白熾燈灑下微弱的橙光,擁擠的房間拚湊了七八張低矮的桌子,兩三個食客各自沉默,沒了往日的歡聲笑語,他們愁雲慘淡的吸著香煙,煙霧在光線下靜靜地起舞。
王浩坐在一個角落吃起了早餐。
嘩嘩嘩。
一輛奧迪100緩緩劃過水麵,穩穩的停在了店門口。
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了店門,一米七幾,四五十歲左右。身子骨有些瘦弱但中氣十足,他的身影像是一座山。
他穿著灰色的條紋襯衫,襯衫塞在西褲裏,皮帶有些磨損。
他臉色不太好看,不怒自威。此時他毫不在意的釋放自己的負麵情緒,有一種無形的威壓直讓王浩的心髒狂跳。
這是一位久居高位的大領導。
很快外麵又快步進來兩人,一個年輕人夾著公文包,一個中年人拿著車鑰匙,一看就是他的秘書和司機。
秘書坐在領導的對麵,開始充當服務員的角色。
很快,早餐便上來了,他們三人開始無聲的吃了起來。
王浩一直偷偷打量著對麵的一舉一動,這是對權利的向往。
叮鈴鈴!
秘書打開公文包,拿起電話請示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很快,秘書就回來了。
他俯身在領導的耳邊低聲說了起來,領導隻是停下了筷子,眼睛直直地盯著碟子裏的包子,緊鎖了一下眉頭,隨後又舒展開,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
王浩可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像是偷聽什麼國家機密一樣激動,停下了咀嚼,側耳傾聽。
艱難的聽到“…快越過水位線了”。
水位線?
王浩一聽便反應過來,肯定是什麼水庫快撐不住了。
90年代,蘇城各地為了加快城市化建設,很多地方可是修建了不少水庫,這還不包括的圍湖造田,造成大量的水土流失。可想而知,一場持續性的特大暴雨會帶來什麼樣的經濟損失。
這何曾不是自己的機會?因為他可是知道不過幾天水庫便決堤了,不說造成多少損失,當時可是死了不少人,那這就是一場巨大的政治事件了。
救災結束後,中央的人下來將事情定了性,豆腐渣工程,領導失察,當時可是免了不少廳局級幹部,好像還有一個副省級幹部,要不然怎麼給治下的老百姓一個交代。
王浩不管自己能不能得到好處,至少人家這個大官知道有自己這麼個人,以後說不定這個人情對自己有用處。
王浩便慢慢地挪動到旁邊的桌子上,剛坐下便歎了口氣:“這雨下的沒完了。”
坐在對麵的是一個中年大叔,他咂吧了一口煙,看著王浩是一個小男生就不情不願的接下話題:“是啊。”
“叔,你說雨下這麼大不會是白素貞再來一場水漫金山吧,那會死不少人吧。”
“你個小虎子,她白素貞在西湖再能耐,也跑不到這耍妖風,等她出了雷峰塔再說。”大叔齜著大黃牙嘿嘿直笑。
“我看玄乎,你沒聽天氣預報,好幾天都是暴雨,蘇城說不定真就淹了。”王浩說完偷偷看領導那桌的反應。
“還真說不準,你看外麵的水都漫到哪了。”
“是啊,你說這可咋辦呀,咱老百姓啥也幹不了,總不可能家家拿著大簸箕出門治水吧。”
“這就不是咱老百姓的事了,當官的得想辦法。你說咱老百姓柴米油鹽還得看日子買,哪有那麼多的…”大叔一說這個就來勁了,也不迷糊了,那時候的老百姓除了掙錢,平日裏談的最多的就是新聞聯播裏的國家大事。
王浩趁機趕緊接過話題,以免他跑題:“哼,現在當官的都焦頭爛額了吧,估計官帽子都不保了。咱老百姓種地得看天氣,他們當官的也得看天氣,要不然突然一場自然災害,自己啥事都沒幹,就被莫名其妙的撤職了,你說冤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