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王府的時候,誦玉姑姑就有教過我,四姑娘啊,你別看咱們府裏的各房主子看似一團和氣,實則必有齟齬。那邊的貞妃啊蕭淑人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兒。您可是應親王府的嫡出四小姐,身份那是必然尊貴的,一定要擦亮您的雙眼,切不可聽信她人甜言蜜語禍害了自己。
每當誦玉姑姑對我“授業解惑”的時候,母妃總是在一旁熟練地打著絡子猶自微笑:“誦玉你別亂教她,小小年紀的,哪裏能天天聽這個呢?”
哎……忘了說了,我母妃這人就這點兒不好。論學識、論長相的,怎麼能不甩別房主子八條大街啊。可是這為人吧,用誦玉姑姑的話來說,就是太過“不爭氣”,若是沒有父王無條件的尊重撐腰、誦玉姑姑各種強勢扶持,以及國公府強硬的娘家後台,估計在這王府裏也過不得這般逍遙清閑。
新側妃娘娘的到來是大事,聽得這事後府中也是各種異動,尤其是父王還在江南的前提下。
我當時還小,不記得大體情狀,隻是聽吟玉姑姑的吩咐,不要貿然接近新側妃,當心她“使詐”。
說起來第一次見到顏母妃,還是在過年的時候,她對著我們喊“同誌們辛苦了”,她要我們答“為人民服務”,她給我準備的新年禮物裏有一隻白玉兔子燈籠和一堆不拉不拉。
不過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禮物盒子給我寫了張小字條,裏麵說到:“親愛的紀卿妍小朋友,你好。記得那日秋天在桂花叢中見到你,像一隻奔跑的大白兔,一蹦一跳的甚是歡快,就想好了要給你這個禮物。”
我細細地端詳了這隻燈籠,玉兔通身是一塊上好的藍田玉,白透細膩,無絲無紋。眼睛用了上好的紅寶石,頗有畫龍點睛之效。手柄和鏈子都是純銀做的,上麵刻了繁複的花紋,細細一看,原來是嫦娥奔月。
我雖然年紀小,但終歸實在王府裏長大,這東西雖然不是我見過最貴重的,但顯然卻也是下了功夫。
吟玉姑姑看著我拿著燈籠出神,便對我洗腦道:“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新到的那個側妃,雖然誦玉一直說是個省事的,我看也未必。你光是瞧瞧她這心機手段,一上來就想著收服了您,讓您親近她,果然不是個省油的。”
我嘴上說著“嗯”,心裏卻不以為然。顏母妃長得很好看,而且是一種超乎語言描述的異常好看,她笑起來帶有一種光風霽月的嬌俏感,跟我們說話的時候就像同齡人一般。這樣好的母妃怎麼可能是個壞人?
入宮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果然就正麵地、單獨地遇上了顏母妃。
她還像從前一樣好看,不……甚至說比原先更好看了,好看得我見了都覺得有些詫異。難怪父皇這麼愛惜自己名聲的人,寧願頂著異議獨寵她一人。
她當時在同我六皇叔說話,我六叔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眼神裏綻放著異樣的光芒,大抵也是很喜歡顏母妃的。
可是六叔那麼不靠譜,除了動物之外別的基本不感興趣,比起父皇來那簡直不在一條水平線,就他那樣的怎麼能也惦記著顏母妃呢?
於是等到六叔離開後,我便上前揭穿了顏母妃“不守規矩”的行徑,換來的答複卻是“你信不信我一指頭戳死你”。
得得得,原來顏母妃這人也不靠譜,貌似和六叔還是蠻相配的。
自那以後,我就喜歡跑長樂宮和顏母妃一道兒玩,而且不到誦玉吟玉來找我基本不回去,無他,就是覺得跟顏母妃一道兒玩比較舒服開心而已。
直到很久之後,我的夫君蕭璟問我,為什麼你自小就喜歡和現任皇後娘娘在一道兒?難不成有預知未來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