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本宮為什麼要打你那一巴掌嗎?”鳳簫蕪揪起他的衣領示意他站起身,“因為本宮想
讓你從此清醒一點。出了這個大門後,別再給本宮鬧出什麼笑話來。父親還不需要對女兒如此恭敬。”
膝間傳來的酸麻,臉上傷口滲出的血珠,一切的不適在此刻都仿佛並不存在。歸朝歡抬眼看向她,平生第一次這樣看向她,即使是十五年前的刑場之上,他都從未這樣看過她,“你再說一遍?”
“聾了嗎?本宮叫你帶著你的女兒滾出這個家。別讓本宮再廢話。”說著,鳳簫蕪退後了一步閃開想要朝她撲過去的夷兒,對自己這年僅三歲的女兒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怒容,“別過來,到你爹那裏去。以後不許再叫他哥哥,他才是你爹爹。”
小孩子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麼,哇的一聲哭的撕心裂肺。隻是自己的娘親並未像往常一般過來安慰自己,反而是一向不敢靠近自己的大哥哥,或者說,現在的爹爹在反應過來事實後,顫抖著將自己抱進懷中。
“哭完了嗎?哭完了就滾。你們兩個一起。”沒再看這兩人一眼,甚至沒有交代一句什麼,鳳簫蕪轉身離開,連頭都沒有回。
她的背影帶著幾分決絕的意味,一如十五年前出現在刑場上時那般,永遠帶著毋庸置疑的堅定,帶著誰也無法冒犯的驕傲。因為她是靖陵公主,這世上最尊貴最絕代無雙的公主殿下。
他的殿下。
他想起來了,三年前的那晚,她離開時也是這樣決絕又驕傲的背影,堅定的朝前走著,永遠不會為他而回首。
“殿下,就此拜別。”他知道,她突然給他的這個真相讓他不得不離開了。而在走之前,他仍是朝著她的背影最後一次深深叩首。
建平四年,詔國靖陵公主涉謀逆,封號被廢,貶為庶人,軟禁宮中。昌穆帝賜死其駙馬,流放其府中男寵,連坐貶黜者數人。
駙馬身死之日,公主亦自縊於宮中。
“爹爹,娘親是不要我了嗎?”直到到了目的地,歸夷兒仍摟著父親的脖子不肯鬆開。
“娘親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等你長大那一天,她就回來了。”幫女兒順了順頭發,歸朝歡抱著她走向小鎮的中心,在那裏有四間很奇怪的店。分別叫一間客棧,一間醫館,一間酒肆,一間飯店。“爹帶你去一個比家裏更好玩的地方。”
父女兩人朝著選定的方向走去,同樣不會再留戀身後的一切,不會再回首,就像是離開公主府的那一天。
隻是。
他永遠不會看到,當自己離開的那一天,那抹倩影終於回首時,眼中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