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嬤嬤凝眸道:“方才在宮裏時,萍兒姑娘一口篤定是公主狠心,害死自己的孫兒,又不像是說謊。公主,這事兒頗有蹊蹺。”
長公主凝神思忖片刻,忽而她仿佛想透了什麼似的,抬眸道:“她可真是狠心!為了汙蔑我,連浩初的幸福都可以不顧!”溫婉的神色漸漸冷峻下來,“若是讓浩初知道,指不定……”
“你們方才說的,可是真的?”不知何時,嚴浩初已經到了棲鸞閣,而且他將三人方才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三人俱是一驚,沐昭訥訥喚道:“哥哥……”
嚴浩初寒著臉,朝沐昭問道:“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麗兒她,有過我的孩子?”眼中的悲痛叫人不忍直視,他深深地厭惡自己,他竟然讓麗兒一個人留在這裏受苦,他竟然還對麗兒說出那麼多狠心的話。
那日他進宮去找麗兒,說要帶她走。麗兒不肯,他竟然罵她趨炎附勢,罵她不知廉恥!
他怎麼能夠,怎麼能夠這樣說她?是他不好,他沒有保護好他。早知如此,要回邊疆的時候他就應該帶她一起走。
“哥哥,你冷靜些。”沐昭上前挽住嚴浩初的手,柔聲勸道。
“你讓我怎麼冷靜?”嚴浩初憤憤甩開了沐昭的手,眼中滿是憤怒,“你早知道麗兒受了那麼多苦,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嚴浩初衝著沐昭大吼,堅硬的鐵漢子第一次在眾人麵前流下了淚水,“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麗兒她,她對你這麼好,她處處維護著你,你為什麼……”
“哥哥!”沐昭輕輕抱住處於激動之中的嚴浩初,“姐姐不讓我告訴你。”眸中淚水撲簌簌地落下來,“姐姐說她不能害了你,她不想牽累你。哥哥,你冷靜些。姐姐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你就是想彌補她,都……”
蒼天總是殘忍的,拆散了一對又一對的愛侶。姐姐若是肯再等一會兒,或者哥哥能早一些去找她,或許事情也不會到盡頭的地步。可是命運總是這般弄人的,絲毫不肯給人一個重來的機會。
嚴浩初抬起雙眸,強忍著心中悲痛道:“麗兒為什麼要成為皇帝的嬪妃?她不是愛慕虛榮之人,她為什麼不能再等等我?”
提及此事,沐昭也甚為不解,“我問過姐姐多次,姐姐都逃避我,隻說是個意外。可是姐姐向來是謹慎之人,怎麼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若非姐姐願意,隻怕此事不會發生。”
“或許我知道。”一旁靜默的蕭旌忽而開口。
有片刻的凝滯,眾人均望著蕭旌,等著他開口。蕭旌輕輕歎了口氣,徐徐道:“皇兄說,那次溫謹良被誣陷,昭兒假死出宮之後,麗兒曾被靜妃帶到毓秀宮狠狠教訓了一番。自那以後,麗兒就變了。她開始在皇兄麵前變得積極,更時常借母後的名義送些膳食到養心殿。皇兄曉得麗兒的心思,也就順水推舟……”
沐昭聽罷,便緩緩蹙起了眉頭,“許是顧媽媽又提及了從前的事情了,加上我又離世……若是這樣,是我讓麗兒姐姐……”心頭沉痛,好像有一顆大石落在她心上,叫她透不過起來。
長公主憐惜女兒內疚自責,忙勸慰道:“世事弄人,與你又有何幹。”
“可是……”沐昭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蕭旌心疼不已,勸道:“你先別急。或許皇兄與麗兒之間並非我們想的這樣!”
嚴浩初一怔,“什麼意思?”
蕭旌凝眸思忖片刻,方徐徐道:“昭兒,你記不記得當初你與玉貴人初進宮時,母後把玉貴人要到了長樂宮去?”
沐昭自然記得,為著這事她一直對太後頗為感激,她頷首道:“我自然記得。若非太後護住麗兒姐姐,我在宮裏也不會那般毫無顧忌。”
“昭兒,皇兄是個聰明人,他曉得你與麗兒情同姐妹,又怎會輕易染指麗兒?而且,他不該不曉得麗兒接近他是另有心思的。”
沐昭仔細思忖蕭旌的話,半晌過後方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將姐姐納入後宮,是與太後一樣,為了保護她?”
蕭旌頷首道:“麗兒為丫鬟,自然受人欺淩。可她若成了主子,還是皇兄得寵的妃子,那麼宮裏人怎還敢輕易刁難她?便是連靜雅如妃也要對玉貴人禮讓三分。”
嚴浩初欣喜若狂,“若如你這般說,那麗兒……”
“我想皇兄與玉貴人隻是有名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