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唯一給她的優待,便是讓她再重活了一回,讓她了卻了前生的遺憾,讓她與蕭旌相愛,讓她與嚴浩初、喬瑞、洛王這些人相遇。活了兩世,她最珍貴的也隻有這些朋友了。
洛王,不曉得他如今如何了,是不是還如小孩一樣癡纏著太後。惠嬪娘娘,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活下去的準備?
還有麗兒姐姐,宮中多險阻,她又該怎麼辦?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嚴將軍能夠帶麗兒姐姐走。厚重宮牆,不該是麗兒姐姐的歸宿。
沐昭勉強撐起身子,緩步踱到書桌麵前,桌子上還放著前兩日她與蕭旌一起寫的字。她寫得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她是第一次在蕭旌麵前寫字。那時,蕭旌的滿臉驚喜,讓她不由得覺得有些驕傲。
素指撫過宣紙,紙上似還殘留著墨香,沐昭輕輕一笑,把自己從回憶裏帶出。
提筆寫字,這封信是要寫給嚴浩初的。不管如何,她終歸要試上一試,即便麗兒姐姐怨恨她,她也要告訴嚴浩初,麗兒姐姐從來不曾忘記過她。
書信很快完成,她小心地用信封包好,放在桌上最顯眼處。頓一頓,她又落筆寫字,這一封,她是要留給蕭旌的。
她與蕭旌,走過不長不短的日子,可留給二人卻是分外地刻骨銘心。王爺,原諒我,下輩子沐昭,定與相伴終生,償還你今世的這份情。
待沐昭寫好書信,芍藥也從外頭回來了,“小姐,我回來了。”
沐昭輕輕“嗯”了一聲,旋即道:“收拾行李,該走了。”
芍藥微微有些遲疑,可是嘴裏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若讓小姐在王爺麵前死去,王爺如何能夠承受得住這個打擊。還不如就此離去,讓王爺一輩子都有個念想,也不至於絕望。沉沉歎了一口氣,芍藥終究還是乖乖聽話去收拾行李了。
沐昭的行李很少,隻有幾件衣裳,和蕭旌贈予她的那塊同心玉牌。這塊玉牌她本是日日掛著胸前,可前些日子因為覺察身子不好,便就取下放進了妝盒裏。
“小姐,這塊玉牌……”
沐昭凝望著玉牌,有片刻地愣神,半晌後才道:“帶上罷!我唯有這塊玉牌了!”
“是,小姐!”
芍藥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她很想發泄,亦很想對上蒼破口大罵。可是,等她發泄完才會發現,所有發泄終歸是無用的。上蒼已經安排了小姐的命運,任誰都更改不了了!
沐昭與芍藥兩人,偷偷地翻了牆出去。天還沒完全亮,兩人坐上一早備好的馬車,很快地就離開了行宮。
沐昭撩開簾子看,行宮離自己越來越遠,眼角的淚水被風吹得幹涸,她在心裏默念,永別了,蕭旌!
蕭旌很快便就察覺到了沐昭的離開,可是他卻破天荒地沒有發怒,隻是靜靜地收好沐昭留下的書信。可蓮月卻還是瞧得出王爺眼裏的痛楚,心裏不禁有些埋怨沐昭。
蕭旌吩咐蓮月將沐昭房裏的東西收拾好,以便過幾日回京之後帶回王府,除此之外他便什麼都沒有說了。他隻是靜靜地望著遠方,那沐昭早晨離去的方向。
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沐昭的異樣,睿智如他,怎能瞧不出沐昭眼裏隱忍的痛苦。他隻是不想點破,他隻是想讓自己再最後寵溺一次沐昭。不管上蒼給他們安排了什麼樣的命運,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讓沐昭離開他的身邊。
他緊緊地看著沐昭走,看見她在翻牆時差點摔下去而差點要現身。沐昭流淚的時候,他比沐昭還要痛苦。他好像緊緊地擁抱著她,可是他不能,他曉得昭兒要走,那他便就放她走。
隻是昭兒,等我再尋到你的時候,我便絕不會讓輕易讓你離開!
蕭旌暗自攥了攥拳頭,眼神堅定無比,昭兒,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你不會怨我罷!
“王爺!”恰時,朱明昌領著侍衛幾個正從門外進來,見到蕭旌之後恭謹行禮,“王爺,他出現了!”
蕭旌眯一眯眸,唇畔勾起一絲冷笑,“在哪兒?”
“秋邴院!”
“好極了!”蕭旌素日溫潤親和的麵容上漾起一絲讓人覺得戰栗的冷笑,“派兵將秋邴院團團圍住,不許人進出。本王要叫她,再也翻不了身!”
“是,王爺!”
靜雅,你可千萬別怪我,若非你歹毒到要置昭兒與死地,我也不會這麼狠心。終歸是你太不顧情麵,那可怨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