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不敢欺瞞皇兄,臣弟心中的確有懷疑的對象,隻是手裏沒有證據罷了。”蕭旌頓一頓,緩緩浮現些許愁苦之色。
皇帝微微蹙眉,疑惑問道:“你懷疑誰?”
蕭旌卻適時住了嘴,福身道:“還是等臣弟查明之後,再來皇兄細說罷!”稍頓一頓,他又似乎像想起什麼來似的,“對了,皇兄,聽徐玉說惠嬪屋裏的吃食茶水裏頭都下了蜜和散,不知皇兄可吃過惠嬪屋裏的東西。聽聞靜妃與玉貴人時常在秋梧院走動,怕是沾惹了不少。臣弟這裏有一瓶解藥,請皇兄轉交於靜妃娘娘服用罷!”
“所有吃食的都有毒藥?”皇帝陡然寒了目光,“秦龍海,打發人將惠嬪屋子裏的東西全都換過,送新的進去,務必保證安全。”
“是,皇上!”
蕭旌遞上藥瓶,方才退了出來,隻是轉眸目光閃了閃,似有笑意閃過。
因為服用了解藥,惠嬪很快便就蘇醒了過來。隻是經過小產、中毒,她的身子到底是敗了。即便太醫日日用上好的藥材調養著,卻終究是沒有好轉。流連病榻,不僅消耗了她的力氣,也消散了她從前的嬌俏天真。她愈發地沉寂下來,終日見不到一張笑臉。唯有皇帝去探望時,她才稍稍有些笑意。旁的時候,均是鬱鬱寡歡。
皇後疼惜不已,卻終究沒有法子,隻在這一日沐昭來請安時,與她提起:“惠嬪比不得從前了,日日寡歡,皇上見了,除了僅剩的一點兒憐惜,卻是連半分高興都沒有了。這樣下去,惠嬪怕是就要失寵了。”
沐昭寬慰道:“惠嬪娘娘失子傷心,如今身子又不好,心情低落些也是難免的。等她身子調養好了,自然能恢複從前的嬌媚。屆時皇上見了,自然還會歡喜她的。”
皇後的歎息,無聲無息地落在琉纓殿。宮裏的日子已是難過之極,失寵的日子便就更加難熬。斯盈還這樣年輕,往後會有數不清的好日子,可惜她這樣鬱鬱寡歡下去,隻怕是老死在這行宮了。
“她這身子日日不見好,回京的日子又隻剩下大半個月。若她還這般孱弱,皇上定然會留她在這行宮裏。一旦留下,那她便難有機會回宮了。”皇後垂憐輕歎,隻怪斯盈自己個兒想不開,失去了孩子,她還要長久的日子要過,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失去了重複恩寵的機會,隻是平白讓敵人高興罷了。
皇後憂心忡忡,到底那是她的表妹,她不能隻看著她這樣難過下去不管。皇後凝眸望著沐昭,“小昭,惠嬪記著你救她的恩情,定然會聽你的話。且論起關係來,你還喚她一聲表姐。長姊相信你也不忍心看著她就這樣毀了自己的前程。所以,長姊求你,去勸勸她。”
沐昭為難地蹙起峨眉,“長姊,怕是我說了無用。”
“長姊也是沒有法子。該說的我都說了,可她卻還是一如既往。你盡管去試試,若她還不聽,那便就她自個兒不爭氣,咱們誰也不要再去管她,任她一人在行宮裏孤獨終老也就罷了!”
皇後所托,沐昭到底無法拒絕。她終將還是去了秋梧院。其時,惠嬪半眯著眸倚著層疊的錦被。沐昭進門時,特意輕聲細步,鳴翠見她進來,笑著迎上去,輕聲道:“二小姐怎麼來了?”
沐昭輕笑道:“過來瞧瞧惠嬪娘娘。娘娘今兒怎麼樣?”
鳴翠輕歎一聲,“還是老樣子。這兩日胃口更小了,人亦消瘦得不行。我勸了幾次,可終歸無用。娘娘似乎,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沐昭側眸望一眼惠嬪,隻見她容顏憔悴,原本青蔥玉手,如今卻是瘦骨嶙峋,不由得悲憫:“娘娘怎會如此?”
恰在這時,惠嬪幽幽醒了過來,“鳴翠,是誰來了?”
沐昭忙湊上去,笑著道:“惠嬪娘娘,是我。”
惠嬪勉強撐起身子,望清沐昭的身影,才勾了勾唇,“是沐昭啊。鳴翠,快給二小姐上茶。”她似乎十分高興,拉著沐昭的手親昵道,“你今兒怎麼得空來了?”
沐昭本與她不太親厚,所以被她握著雙手時有些許的不適,隻是惠嬪已然變得如此憔悴,她怎忍心再讓她傷懷,於是便由著她緊緊握著,清瘦的雙手甚至有些硌手,心裏憐惜不已,麵上卻依舊漾了笑意,“我去長姊屋裏請安,恰而來瞧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