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果然不悅,微微蹙了蹙眉頭,“靜妃怎麼還在這裏?”言語清冷,更帶了些許冷漠絕情。
靜妃心頭一酸,眼見著淚水就要落下來,皇後見狀忙道:“皇上,是臣妾不對,咱們一家人坐著說話,竟把靜妃給忽略了。靜妃,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本宮每每提起謹良,都要這般無所顧忌。”
瞧著皇後這般虛偽的模樣,靜妃恨不得上前撕裂她的嘴。她暗暗攥了攥拳頭,麵上露了一絲笑意,“臣妾不敢。隻是皇上與娘娘說得高興,好似臣妾是個外人似的,心裏總覺得酸酸的。”說著,隻盈盈跪拜下來,朝皇帝磕了一個響頭,“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皇帝稍霽,道:“起來罷!”望著靜妃的雙眸還是溢著一絲不悅,“且記著你自個兒的身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必姑母平日教導你許多了。別到了外頭,就將那些規矩給忘了!”
靜妃暗自咬一咬紅唇,心裏委屈至極,可皇帝發怒,她便隻能忍耐,“是,臣妾謹記皇上教訓。”
委屈地望著皇帝,淚盈於睫,楚楚的模樣叫皇帝冷峻的神情緩和了下來。皇帝輕歎一聲,道:“好了,委屈什麼?”
靜妃搖搖頭,抿著唇畔不肯說話。皇帝最見不得她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不覺就心軟了幾分,道:“朕的話雖然重些,可也是為你好。宮裏有句話,人高險盛。你貴為靜妃,後宮裏要抓你錯處的大有人在。憑你方才那話,可有的人說。若是傳到母後耳裏,你以為隻有朕方才那兩句重話麼?
到底是朕與皇後惦記著你年幼不懂事兒,可旁人呢?旁人會可憐你無心之失麼?你倒好,朕說你兩句,就做出這幅委屈的模樣給朕瞧。朕真是白費一片好心!”
“皇上!”晶瑩的淚水從靜妃的眼裏滑落,她委屈地望著皇帝,“臣妾從來不曾聽得皇上一句重話,才會……臣妾往後再也不會了。”
示弱求得皇帝憐惜,這法子靜妃玩得愈發嫻熟了。
皇帝伸手將她攙起,憐惜道:“好了,哭什麼?朕又沒有責怪你。”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就會變成你說的那個……那個大花貓了。”
靜妃噗嗤一笑,“臣妾才不是大花貓呢。”瞬時,燦爛的笑容又爬上她的雙頰,嬌豔得如同被晨露打濕的桃花。
這樣的女子,是該被人嗬護一世。隻不過,這樣的女子,心腸亦太過歹毒,仿佛從前在歐陽山莊看過的竹桃。嬌豔無比,卻含劇毒。
沐昭遠遠站著,望著靜妃有片刻的失神。身後蕭旌見她失神,便出聲道:“昭兒,咱們進去罷!”
沐昭稍怔一怔,旋即漾起淺笑,隨著蕭旌進了門去。
皇後見到沐昭自然高興之極,忙吩咐丫鬟擺座、上茶。蕭旌在沐昭落座,見到靜妃似有一絲訝然,其實他早在外頭瞧了許久,即便訝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隻是他卻故意露出叫靜妃瞧見。
靜妃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語氣親昵,“八表哥今兒也這麼早?昨兒八表哥可是累了一天呢。”
蕭旌收回視線,揀起手裏茶盞喝了,讚歎道:“這茶真不錯。”而後才挑了挑眉閑閑道:“昭兒大清早拉著我去看日出,等回來也就沒睡意。左右睡不著,昭兒又想到皇嫂這裏來,我也就陪著一道來了。靜妃也這麼早過來請安了?”
看日出?真是有閑情逸致!靜妃微哂,古代女子不比千年後的女子,她們可是最看重貞潔。沐昭未出嫁便就跟八表哥走得這麼近,真當是毫無羞恥之心。冷冷一笑,道:“二小姐生性浪漫,隻不過,八表哥昨兒累了一日,得好好歇息才是。怎麼二小姐,連這點兒體諒之心都沒有?”
不等沐昭說話,蕭旌已然冷了眸光,“本王身體健朗,不過早起些,又有何關係?”轉眸望向沐昭時,溫然而深情,“若不是昭兒今日拉著我去,我還不知道初升的日光竟會這般絢麗呢。”
沐昭擔憂地望一眼蕭旌的神情,的確是自己率性了,她睡不著,並不一定代表蕭旌不想歇息。淺淺一笑,低聲道:“待會子回去好好眠一眠,是我疏忽了。”
蕭旌凝眸道:“無礙的。從前我幾日幾夜不睡都不打緊。何況,你沒有入睡,我怎能安心?”語氣輕緩,落在沐昭的心上泛起陣陣漣漪。
沐昭心裏不由得泛起一絲甜蜜,雙頰更是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皇後見了滿心歡喜,道:“八弟真是疼惜小昭。”瞥向靜妃的眼神卻是威嚴冷淡,“靜妃如今倒是愈發懂得關懷人了。從前驕縱的模樣絲毫不見了,想來是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