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勸慰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驚駭之色緩緩從秀容臉上消退。她朝蕭旌福一福身,道:“請王爺恕罪,奴婢並非沒有認出來。隻是方才奴婢心中驚懼,一時無覺。奴婢細細瞧過,王爺身上這件,便是小姐所繡那一件,也是奴婢昨日瞧見的那一件。敢問王爺,小姐是不是今日方將這衣裳送到您手裏的?”
沐昭從容地勾了勾唇畔,笑道:“你說得不錯,這件衣裳,王爺晚時才收到。因為昨兒晚上我將這件衣裳送至城內沈氏成衣鋪,請沈繡娘幫我繡袖子上的那朵合歡花了。”
“什……什麼?”秀容驚訝不已,差點卷起了舌頭,“不可能的,昨夜我明明還看見你在屋子裏縫製這件衣裳的,早上還是我親手放進連三櫃。怎麼可能……你一定在說謊!”
“我有沒有說謊,隻要問一問沈繡娘便就能一清二楚。反而是你,你口口聲聲說昨夜見我出門,我且問問你,是幾時見到的我?”沐昭一雙清澈的雙眸,此時洋溢著自信的光芒。她的身子挺拔,雙手從容地放在身前,儼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顧媽媽望著眼前的她,有些許的愣神,似乎又見到那個人從前的模樣。她們兩個,竟然越來越像了!
秀容一怔,旋即隨口道:“昨夜戌時。對,是戌時,我看到你從屋子裏出來的。”
沐昭淺淺一笑,無聲無息的歎息似乎是在悲憫秀容,“惠嬪於申時出事,寶鵑出去請太醫不過申末。而申末十分我尚在雅棠閣與王爺一道用膳。又如何去擄走寶鵑?你說我戌時出門,可戌初時分,我與王爺帶著外頭請來的大夫到你房前請你出門受診。隻可惜,蓮月喊了許久,我亦勸了一刻鍾,裏頭俱無回響。秀容,我是不是可以懷疑,昨兒夜裏,其實你出了院門?
還有申時,我與王爺一道用膳時,不見你的蹤影。你又去了哪裏?你那樣熟悉我所縫製的衣裳,憑你的手藝,再重新縫製一件,也未嚐不是一件難事。”
四兩撥千斤,沐昭一席話,不單將自己的嫌疑洗清,反而將所有事情都移到了秀容身上。沐昭原不想這般狠的,隻是秀容步步緊逼,不肯退讓,想要置她於死地,所以,她也沒有必要心軟下去了。
“你素日不信鬼怪,可早晨在暖心閣之時,你卻一反常態,一直喊著暖心閣鬧鬼,又阻攔著不讓我們進去。你是以退為進,故意引誘我們進入暖心閣,要我們發現寶鵑的存在,是不是?”
秀容害怕地倒退一步,滿眼驚詫,她怎麼會知道,她竟然什麼都知道。
沐昭睨了她一眼,繼而又言道:“你在行宮多年,行宮裏的格局對你來說自是熟悉不過。暖心閣的暗道通往秋梧院,所以你與寶鵑才會選了暖心閣作為囚禁寶鵑的地方。”
寶鵑更是驚懼,她不敢相信地望著沐昭,短短幾個時辰,沐昭竟然知曉了她們這麼多的秘密。
眾人均是盯著秀容,等著她如何解釋沐昭方才說的話。本以為秀容要據理力爭,可她卻隻是輕輕地笑了笑,“不愧是歐陽山莊的女諸葛。竟然這麼快就洞悉了我的秘密。”
“不,我並不曾知曉你所有的秘密,不然眼下我不會還猜不出你的身份。”沐昭微涼道。
秀容嗬嗬一笑,雙眸直視沐昭,道:“你知道的。從我一入雅棠閣,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隻是,你不敢認,也不想認,所以才會裝做不知情。”她挺一挺身子,麵上的神色緩緩變了,方才的小家子氣兒瞬時消散,含笑的麵龐端莊從容,隱隱望著似還有一股壓迫之感。
沐昭悲涼地勾了勾唇畔,她說得對,她是不敢認,她不敢讓長姊知曉秀容的身份。
秀容淺笑著轉了身子,朝皇帝盈盈跪下去,“皇上,奴婢方才所言盡是虛假。方才那些話,都是寶鵑叫奴婢說的。昨日她的失蹤,亦是她一手策劃的。為的,是要汙蔑小姐。”
皇帝隱隱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且眼下還有要緊的事情,容不得他細想。他冷眼望向寶鵑,冷聲道:“寶鵑,你還要什麼要說的?”
寶鵑頹敗地跌落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