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與麗兒一道用罷膳,還等不及帝後到來,便被太後傳召了過去。麗兒惴惴不安,道:“沐昭,你說太後為何要召見我們兩個小丫頭?難不成是為了皇上在公主府一事麼?”
沐昭緊緊握著麗兒的手,寬慰道:“姐姐不必驚慌,太後娘娘傳召我們,定有原因。咱們在這裏猜想,不過是平添苦惱罷了!”
“你們兩個,快一點兒!”長樂宮內侍總管桂公公催促著二人,“太後娘娘可還等著呢。”
沐昭二人相視而笑,麗兒嬌俏地吐了吐舌頭,笑意盈盈地加快了腳步。
長樂宮地處皇宮東麵,日光豐美,站在殿外,揚著頭便能望見一望無際被日光襯得金黃的天空。沐昭進入宮門是,便就望見太後正抬著眸去瞧廣闊無邊的天際,眼神寂寥。身旁花團錦簇,陽光洋洋灑灑落在她身上,卻抵不住她渾身透著的,那一股子寂寥。
前生,沐昭曾多次與這位太後打交道。身為最尊貴的女人,太後卻似乎沒有一絲快樂。在重重圍牆之中,沐昭隻瞧見她在宮殿裏的無聲歎息。
“這個丫頭,便是沐昭麼?”忽而,太後轉了身來,跟她身旁桂公公說道。
桂公公福一福身笑道:“正是。”
“奴婢沐昭(麗兒)給太後娘娘請安,望娘娘鳳體安康,福壽延綿!”沐昭二人均行了大禮。
太後恍惚一笑,低聲絮語:“福壽延綿……今生若寂寞苦澀,要那麼長的日子有何用?”隻是很快她恢複如常,道:“平身吧!哀家找你們來,不過是想與你們說說話罷了!”
“謝太後!”
太後左右打量著沐昭,半晌後露出笑意道:“果然是個穩健的丫頭,隻是這性子怕是有些清高了。在這宮裏,清高的性子可不讓人歡喜。倒是這麗兒丫頭,瞧著穩妥的很。桂公公,前些日子清眇丫頭升為七品順人,現在可有人頂她司飾的缺?”
桂公公道:“趙嬤嬤那裏暫還不曾送人過來。”
“既如此,那這麗兒丫頭便留在長樂宮吧!”太後道。
“太後……”麗兒欲反對,卻被沐昭拉住,見沐昭向她使眼色,麗兒才忍住了口,道:“奴婢謝太後榮恩。”
“桂公公,帶這丫頭去安置下來,過會子,傳個話給皇後!”
“是!”
沐昭一直安靜地望著麗兒離開,麗兒回頭望她,滿眼皆是擔憂之情。沐昭卻輕輕揚起微笑,口中無聲道:“姐姐,我沒事,你去吧!”在太後身邊,遠比在皇後那裏要來得安全。
“如何?哀家可領會了你的意思?”太後忽然道。
沐昭忙收回視線,道:“多謝太後娘娘!沐昭此生絕不會忘記太後恩德!”
太後滿意一笑,道:“會不會忘了哀家的恩德不打緊,隻要你護住皇後讓她平平安安誕下麟兒即可!”
沐昭心中一震,這個時候,皇後便有了身孕了麼?怎麼前生自己從未聽人提起過?
“沐昭盡力而為!”
表現得太忠心,隻會讓太後起疑,點到即止,才是聰明人的作法。
太後輕挑了挑鳳眸,眼裏透著讚賞,旋即道:“聽聞你受了傷。”
“隻是些小傷,並無大礙!”沐昭答道,再重的傷她都承受過,這一點兒小傷,並不會礙事。
太後換了溫然神情,道:“到底是女子,身子重要,還是好好養著的為好!”
“是,奴婢謹記太後教誨!”
“罷了,你且回去好好歇著吧!皇後,還要你多多照顧!”
“是!”沐昭弓著身子退出去,臨走時,側眼望一眼尊貴的太後,卻瞧見她眼神出乎的飄渺,不免低聲歎息一聲。這一位早早失去丈夫的女子,在宮裏鬥了一生的女子,或許在皇帝榮登大典的那一刻起,便就覺得自己累了吧!
“母後!”長樂宮內翩然走出一位如玉少年。
太後轉眼去望,眸光中帶著慈愛,道:“旌兒!”
此人便是八王蕭旌,他一直在長樂宮內,看著沐昭進門,看著沐昭出門,看著沐昭寬慰麗兒,看著她穩健淡然地麵對這一切。而且,根據她方才的身形,蕭旌斷定,她的傷勢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重。
蕭旌伸手扶住太後,道:“母後,外頭太陽大,咱們回殿內歇著吧!”
“旌兒,你當真以為那丫頭是個可造之材麼?她,能護住皇後一脈麼?”太後頓住腳步,抬眸問。
蕭旌緩緩露出笑意,眸光中揚著自信的神采,道:“母後,她可是歐陽山莊的人。”
“歐陽山莊!”聽到這話,連太後都不免驚呼一聲,“歐陽山莊的人怎麼會到公主府做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