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半晌,樓外就傳出聲響。皇太後急急入門。神色恍惚。
“知蕭,你可知近日邊境多了不少東籬兵將?今日四皇子又來逼宮,楊皇太後也帶上七皇子要重新立新主!”皇太後上氣不接下氣,想必是一路跑過來的。
葉知蕭安慰道,“我瞧他們也不過渾水摸魚,過些日子就好了。”
從崖下傳回來的信息是,崖底的那座墓碑被人打理過的,而且都很新鮮,顯然就是兩天內發生的事情。
“可是……”皇太後還有一些不放心,“可是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葉知蕭上前扶住皇太後的手,又使喚月言將皇太後送回宮中。
葉知蕭這次深深陷入沉思,倘若嘉武皇帝果真不幸,或者是月曉不幸,這一生都將成為他心頭最痛的一道傷口吧?
沒過多時,月言又折返而回,氣喘籲籲向著葉知蕭書房跑來。
“回來了……回來了……”若不是葉知蕭聽的快,一把接住月言,隻怕她免不了栽個跟頭。
“你說的是誰回來了?”葉知蕭急忙追問。
月言歡喜而道,“是月曉。”雙手指向門口,“她好像很著急,但是找到這裏的時候卻移動的好慢,卻一點都不慌忙。”
葉知蕭不知她所言,隻道,“月曉現在何處?”
“西房。”
葉知蕭聽罷急急跑過去。
月曉是累的太厲害,一回來就喝上一大碗水,方才才累的不行,竟然一頭就栽倒床上。現在都還在呼呼大睡。
葉知蕭走近時,她臉上絲紅的傷口還有淺淺一條,額頭上的泥巴也殘留一些。再看看她的雙手,真髒!真像五歲時的她!
葉知蕭雙鬢竟然弱弱發出一縷白絲,他可不知道,可是別人卻看得如此清楚明了。
往事一躍千年,歲歲磨痕,卻什麼都不能尋覓的了。葉知蕭呆望著月曉,盤算時日,自他失明以來,便慢慢開始忘卻月曉,忘卻她娥眉偏細還是偏長?那顆紫紅的美人痣是否被鬢發遮住?
婉清秋慢慢靠近葉知蕭,手中卻端著一碗米粥。“我瞧月曉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而且嘉武皇帝也沒有和她一起回來,看來其中必定有因。”
“有因?”葉知蕭眉頭一皺。莫非月曉……
但很快他自己也被自己否定。“我看可能是嘉武皇帝回宮了吧。”
不過依靠葉知蕭對他的了解,他那麼愛月曉。現在月曉受傷如此之深,他定然不會讓月曉單獨回來。
難道?
婉清秋將手中的米粥送到葉知蕭嘴邊,月曉不在的日子全是由婉清秋一個人照顧。說也奇怪,經過婉清秋日常打理。“你還是先喝上幾口熱粥吧。”
葉知蕭接過米粥,“我瞧月曉醒不過來,我便不能獨活。倘若她醒過來,我便親自喂她米粥。”
婉清秋哪裏不驚?料想月曉這等福分,心底又是嫉妒又是感動。偏偏葉知蕭也是性情中人,婉清秋所為,他豈能不知?就算月曉不在,他也不會娶她,不然月曉等待那麼久,豈不苦於心?
婉清秋自知留在這裏也是礙事,遂點上燭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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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許久,月曉便睜開眼睛,隻是她嘴唇顯得太過蒼白。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三……皇子……”這一聲喊得是如此撕心裂肺。“你所言是真的?”
葉知蕭並不回答,但手指卻極快地摸索桌上的米粥,再用手碰著碗邊,嘴巴倒是合不上的笑容,“剛好!米粥還未冷卻。”
葉知蕭上前扶起月曉,“先喝上一口米粥,有什麼話以後再說?”
月曉這一次可沒不聽話,認真喝著米粥……
不久,月曉好似吃的差不多。
“你所言可否是真的?”月曉久久渴望的眼神印在濕冷冷的空氣中,一升一升,在空氣之中凝集成一層少女薄薄的輪廓。葉知蕭看不見,卻感受的的到。
他有些凝重地放下手中的碗,“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婉清秋喜歡我,可是她已經是東籬少主夫人。我自是不會非分之想。”
月曉輕哼,“倘若不是呢?”
葉知蕭顯得極其凝重。他心底到底還是有難以掙紮的事情,也許早在多年之前就有了吧,也許就在空霧峰前就有了。也許她對他了解還好少好少。
月曉覺得自己逼迫的有些厲害,又換聲道,“三年前你曾經肯放棄皇子之位跟我走,現在你可否跟我離開?”
葉知蕭停頓一會兒,“嘉武皇帝可安好?”
月曉冷冷一笑,這一聲笑的太過突然。葉知蕭絲毫沒有預感。也許他看不見吧!早在他肯為月曉失明的時候,他就明白注定要失去點什麼。
“你笑什麼?”葉知蕭心頭到底有些懷揣不安,“難道我問的問題很好笑?”
月曉沉默半晌,然後從被窩中掏出兩個東西,手卻緊緊握住。
然後,然後她眉眼處盈盈若水。也許嘉武荒蕪皇帝說得對,也許她太過於執著的!
“這是?”葉知蕭感觸的到她從被窩中掏出什麼東西出來。“莫非是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月曉淡淡而道,“我兩隻手各有一個藥,一個是解藥,一個是毒藥。一個能治好你的眼睛,一個能毒死你!你願意選擇嗎?”
葉知蕭並不急忙著選。
此時月光正好跳進窗戶,葉知蕭看不見,卻能夠聽得見,因為外麵的蟬叫的很起勁,大晚上蟬兒能夠認出月亮就是太陽,他們也真夠傻的!卻是很傻!
“出去看看?”葉知蕭這次再也不讓選擇,而是急忙拉住月曉手腕出去。料想三年前,救下月曉的那個晚上也是有月亮的。
葉知蕭在庭院瞧著盈盈一水,“瞧著一汪清池,可都是一個人的功勞!”
“是嗎?”月曉臉色顯得有些凝重,“為何這麼說?”